袖儿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酒楼和啤酒经销商的摇钱树,每天晚上准时来到“老人家”。慢慢地她发现酒楼的客人多了起来,不停有客人叫拿啤酒。她开始感到吃力。在她无法应付时,客人居然自己动手,就连黄老板和服务员也帮着她递送啤酒。由于忙不过来,也使袖儿避免了不少麻烦。有些客人要袖儿陪喝,只要她喝一杯,他们就喝一箱,甚至当月的任务全包了。但袖儿不会喝酒,那怕是一杯啤酒下肚,脸蛋会立即变成猪肝色,全身乏力。每当客人要她喝酒时,便紧张得不知所措。幸好不停有客人要啤酒,才使她得以解围。其中不泛刻意为她解围的客人。
一个月后,袖儿第一次领到工资。她看着厚厚一叠钞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数了又数,总共一千八百元。公司老板说,她的销售量远远超出每月八千支的基数,按合同约定给她额外提成。如果加上黄老板给的提成,袖儿可多收一千五百元。这样她有三千三百元的收入,让同事望尘莫及。这笔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自她出生十八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还是自己赚来的。她把钱分成三份,给正在读大学的妹妹五百元,爸妈一千元,一部分用作伙食和交房租,其余的攒下来。看着手里的钱,想着能为爸妈分忧,想着不久就可以给哥哥赚够结婚的钱,想着正在读大学的妹妹不再为没钱添新衣裳而沮丧,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自豪感。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南方的冬天,阳光虽然没有夏日猛烈,仍然让人感到炙热难受。一阵冷风吹来,袖儿打了个激凌。她忽然想起老家。袖儿的家乡在齐齐哈尔市郊。秋后,西伯利亚季候风从那儿经过,给辽阔的松嫩平原带来漫长而寒冷的冬季。袖儿家里靠种菜为生。未来西海市前,她每天起早帮爸妈将菜拉到市场才去上学。冬天,爸妈很晚还待在菜棚子里,生怕一场大雪将全家的希望毁掉。这种情形还是每年都有发生。这时候,爸爸长吁短叹,妈妈偷抹眼泪。哥哥辍学后到澡堂当服务生,勉强减轻了一点家里的生活压力。高中毕业后,她和妹妹都考上了大学。但家里穷得叮噹响,哪里有钱供她姐妹上学!姐妹俩痛哭了一个晚上。爸妈对她说,姐妹俩只能有一个上大学。袖儿明白家里的情形,看着只有四十多岁却象年过花甲的爸妈说,她托同学的亲戚在南方找到了工作。就这样,她来到了西海市。
起初,同学的亲戚说为她找了份在酒店做文员的工作,包吃住月薪一千五百元。但来到西海市后,同学亲戚却把她带到一间夜总会。她分不清酒店和夜总会有什么不同,心里很感激同学的亲戚。上班第一晚,一个浓妆艳抹的“领班”带着她和另外十多个女孩子来到夜总会歌舞厅。“领班”叫她们坐在边上的长椅上。不一会,陆续有男人过来打量她们。来前,“领班”告诉她是去上班,要她做好服务工作。姐妹们一个个被叫走。她有些兴奋,也有些惶恐。当一个老男人拉她时,她茫然地看了一眼“领班”。“领班”走过去悄声地对老男人说了一会话。老男人随即得意地笑起来,从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钞票交给“领班”。老男人很有礼貌地请她坐到卡座上,关心地问她从哪里来,多少岁了,家里有什么人。她心里不由得对老男人产生了一丝好感。
老男人似乎越来越兴奋。大口地喝着酒,桌上放满了各种小食。袖儿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看看周围,见同来的女孩子不是陪客人唱歌跳舞,就是给客人搂着喝酒,不禁脸上发烫。老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左手将袖儿抱住,右手向大腿间摸去。袖儿尖叫一声,从卡座上弹起来。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老男人脸上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袖儿这边。老男人一把揪住袖儿头发,将她按在卡座上抡起巴掌就打。“领班”和保安见状,慌忙跑过来拦住老男人。老男人指着“领班”大骂。“领班”好劝歹劝,将钱退给老男人,总算将事情平息下来。老男人气悻悻地走了。临走时丢下一句话:“不就别来这里!”袖儿听到这句话,顿觉天旋地转。
袖儿明白被同学的亲戚出卖了,一口气跑回宿舍。越想越气,趴在床上大哭。她知道这个班不能再上,想到了回家。可是一想到爸妈和妹妹,马上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她决定自己找工作。第三天,她在路边看到了一则招聘啤酒业务员的广告。经过面试,她轻易被录用。
“老人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连门前的人行道也摆满了桌子。即使如此,还是有些晚来的客人要站一旁等位置。这晚,袖儿穿了一身紧身牛仔服,齐耳短发。她本来就长腿蜂腰,这一身打扮更显得挺拨俊美。食客们多数是老熟人,对袖儿的装束大加赞赏。亲热地叫着:“袖儿!添酒。”叫唤声此起彼落。袖儿恨不得多长几双手脚。就在袖儿忙得不可开交时,黄老板把她叫到一旁。说:“我已安排人替你递酒。今晚有件事请你帮忙。”袖儿见黄老板神情古怪。问:“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黄老板干咳了两声。说:“等会有一位重要客人来这就餐。我想你当一会临时服务员,帮我招呼好这位客人。”袖儿显得有些为难。黄老板焦急地说:“别想岔了,他不是一般的客人,是我千辛万苦把他叫过来的。”袖儿看黄老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笑道:“看把你急的,什么人这么重要。”黄老板不时向门口张望。说:“这个你别问。只要你答应,这个月我多加你五百元提成。你给客人斟茶倒酒就行。”袖儿仍然觉得不可理解。说:“这里不是有服务员吗?干嘛非要我不可。”黄老板一脸无奈地。说:“嗨!你看她们一个个长的……。”袖儿低着头,默不作声。“帮帮忙吧!”黄老板的语气充满了哀求。说:“要不我再加五百……。”袖儿心一软。说:“我答应就是,也不用加提成。”黄老板感激地连声道谢。说:“要加!要加!”
袖儿答应黄老板不完全是因为心软。来“老人家”快两个月了,老板夫妻对她十分关心。平时请她吃这吃那,帮她省了不少伙食费。每天,袖儿要到夜里十一点客人散去后才能走。老板娘怕她一个人走夜路有危险,经常亲自开车送她回宿舍。就凭这一点,袖儿很难拒绝黄老板的请求。还有一点让袖儿感到不可思议:来酒楼吃饭的达官贵人多的是。除了礼节性招呼,从没见黄老板有什么特别安排。那么,是什么人让财大气粗的黄老板如此紧张?好奇心驱使她想一看究竟。她之所以迟迟不答应黄老板,是因为她想起前不久在夜总会发生的事情,担心自己再次受到伤害……。“袖儿过来。快!”黄老板在门口大声叫着,满脸喜气地向袖儿招手。袖儿赶紧过去,见黄老板哈着腰,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个男子的右手,神情显得异常激动。说:“都来了。快请!”男子灿然一笑,朝跟在身边的三个男人点点头。
男子上身穿着皮夹克。腰圆膀阔,方脸平头,鼻直口方。双目炯炯有神,显得精明强悍,霸气十足。袖儿怦然心动。黄老板领着男子一行往西厢房走去。西厢房是贵宾房,装璜极尽豪华,宽畅明亮。是酒楼专门用来接待一些所谓“贵宾”的。在西厢房吃饭的客人非富则贵,极少叫啤酒。袖儿只进去过一次。后来听老板娘说,那次是市府副秘书长请客。有一个客人不能喝烈酒,为了不扫兴,就叫袖儿送去一瓶啤酒。在通往西厢房的过道上,男子脚步急速,虎虎生风。袖儿几乎是小跑跟着。心里不免嘀咕:这么猴急,八成是饿疯了。男子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给人拦住。袖儿认得那些人,是几个公司的老总和董事长。他们一扫以往目中无人的神态,一脸媚相,争相和男子拥抱握手。有的把男子往自己座位上拉,有的拿了酒要和男子干杯。黄老板“礼貌”地为男子挡驾。男子和他们寒喧了一阵子,一一握手之后,大步流星走向西厢房。袖儿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但因为跟在男子一行最后,距离太远,大厅又非常嘈杂,根本无法听清。不过,她总算明白,男子“猴急”并不是饿疯了,而是怕被人认得。
进入西厢房,待男子他们坐定,袖儿开始分派热毛巾餐具,接着沏茶。袖儿的第一杯茶是倒给男子的。她每倒一杯茶,便微笑着做一个“请”的手势。说声:“先生请!”整套动作娴熟麻利,俨然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服务员。黄老板怔怔地看着。他绝对没想到袖儿竟然轻车熟路,刚才还担心她会不会手忙脚乱。现在看到她气定神闲头头是道的样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其实,袖儿平时闲下来就帮着服务员招呼客人。她把服务要领记在心里,久而久之,便熟能生巧。黄老板走到男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话。男子不住地点头。厢房的门开了,老板娘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说:“凌风,你小子真难见呀!”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老板娘伸出手。朗声说道:“一段时间不见,想不到咱翠兰嫂子还是香脆可人。到底是躺在油锅里。”同来的三个男人哈哈大笑。老板娘瞋了三个男人一眼。说:“你们笑啥,嫂子是老了,惹人嫌啦!想当年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要不是老往我油锅里跳,那有今天这样白胖。尤其是‘八爪鱼’。”老板娘指着带眼镜的胖男人。说:“让他帮忙端菜,就有客人投诉说菜的份量不足。居然偷吃……。”被叫作“八爪鱼”的男人可怜巴巴地对老板娘说:“亲爱的嫂子,求求你别说了!”凌风和另外两个男人笑得前仰后合。袖儿一手按住肚子,一手掩嘴拼命忍住笑。“你们三个也好不到哪去。”老板娘又指着凌风和另外两个男人说:“记得风儿生日,王冠和张一品屁颠屁颠请我到你们宿舍吃饭,这个夹菜那个敬酒。老娘我感动呀!别提多受用。吃着吃着,发觉不妥,心想你们哪来的血螺和血蟮?整个西海就我一家经营这两样海味,市场也没得买,是我特地叫人从海口运过来专门供应几个有预约的客人的。跑回店里一看,两样海味果然少了很多,冰箱里的啤酒也没了。当时老娘我气得蹲在地上老半天起不来。”凌风几个已经笑得不能自己。“八爪鱼”趴在台上。说:“别……别说了……。”袖儿再也忍不住,双肩剧烈抖动,“喷”的一声笑出来。黄老板对老板娘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还提他干嘛!”老板娘说:“我怎么不说。如今他们不是当了官就是做了老板,一个个翅膀长硬了。多长时间了,就是不来看看老娘一眼。还算你们有些良心,帮老娘搞起这间酒楼。就算你们当年把老娘的老本全吃了,看到你们今天这样有出息,老娘也值了。”凌风止住笑。说:“我们哪敢来。吃喝不收费,不怕真的吃光你的老本。”黄老板推了老板娘一下。说:“等会再说,去叫服务员上菜。”老板娘笑吟吟的转过身。对黄老板说:“今天我要陪孩儿们唠唠,好好的跟他们算算账,难道不行?”黄老板摊开双手。苦笑着说:“你看,这……。”“八爪鱼”摇头晃脑地说:“遥想当年小兰初嫁,约法三章。男主内女主外,黄公子好不逍遥自在;如今想振夫纲,怎奈嫂子膘肥体又壮……。”老板娘啐了一口。拧住“八爪鱼”的耳朵说:“叫你贫!看你白长了二百多斤,就敢埋汰老娘是不。老娘嫁时你还不知在哪儿晃荡呢!”众人哄然大笑。“八爪鱼”被拧得“哇哇”乱叫。说:“嫂子饶命……。”老板娘松开手,白了一眼在旁傻笑的黄老板。说:“还楞着干啥!”黄老板慌忙走了出去。筆趣庫
厢房内的气氛出乎袖儿意外。看到凌风他们进来前那架势,以为会个个一本正经,不拘言笑,难以待弄。怎知他们前后判若两人,象放了学的孩子似的,肆无忌惮。绷紧的心一下子松了许多。她从刚才的热闹场面看出,老板娘和凌风他们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黄老板领着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袖儿数了数,共有九个菜式。黄老板将一瓶洋酒递给袖儿。说:“给各位领导斟上。”“八爪鱼”定定地看了一会袖儿。对老板娘说:“慢!听说你店里来了位仙女。莫不是……。”老板娘笑眯眯的盯着“八爪鱼”。问:“你听谁说的?”“八爪鱼”神秘兮兮地说:“这事谁不知。还听说嫂子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刚才看到门口站了不少等位置的人,怕是真有其事。”凌风、王冠和张一品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袖儿。袖儿羞涩地低下头,脸儿说:“闺女过来。今晚不用你忙,坐下和我们一起吃饭。”袖儿惊慌地后退一步。摇着手说:“不行不行!我给各位斟酒。”老板娘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我叫你坐就坐。老黄斟酒。”黄老板从袖儿手上要过酒。说:“对,我来斟酒。”袖儿站着一动不动,不知如何是好。“八爪鱼”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身边。说:“坐我这里。”“想得美!”老板娘在凌风旁边加了一张椅子,对袖儿说:“坐这,其他人我信不过。”“八爪鱼”、王冠和张一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轰”地一声大笑。“八爪鱼”装了个苦瓜脸。说:“都是一个娘管的,咋就这么不公平。什么好事都给大哥占了,命苦呀!”众人又是大笑。袖儿被老板娘连拖带按坐到座位上,心里怦怦乱跳。想:黄老板所说的重要客人,就是坐在她身边凌风。一个让她第一眼见到就怦然心动的男人。
凌风说:“老黄也坐下,酒我们自己倒就行。别弄得我们象外人似的。”“八爪鱼”跟着说:“对对,反正菜已经上齐了。”老板娘瞟了一眼黄老板。说:“你看孩儿们多懂事。坐吧!”黄老板用小餐刀分割着一块又大又长象梳子一样的东西。说:“不忙!等我把鱼翅分了。这鲍汁生翅不分开吃不了。”老板娘对大家说:“他忙他的,我们先喝汤。”把摆在桌边的瓦锅打开。拿勺子匀了匀,从凌风起给每人盛了一碗。“八爪鱼”用鼻子闻了闻。皱着眉头说:“嫂子该不是拿毛燕胡弄我们吧。”老板娘勺子一扬,作欲打状。说:“老娘千辛万苦从泰国带回血燕炖给你吃,还找岔来了。看我收拾你。”“八爪鱼”头一缩,用手挡住脸。说:“嫂子别!是我错了,都怪我鼻子不好使。”袖儿看大家都用汤匙在一个小碗里舀些红色的液体往汤里倒,搞匀了再喝,也依样画葫芦。她想问老板娘那是什么东西。但怕别人笑话,没有说出来。老板娘似乎看透袖儿的心思。说:“不要放太多儿心领神会。她想,难怪有一股焦糊味。黄老板分割完鱼翅,便给大家斟酒。斟到袖儿时,她忙用手盖住酒杯。说:“我不会喝,别给我。”凌风几个一脸诧异,都看着袖儿。老板娘对大家说:“我闺女不喝酒。不过,酒可以倒,到时她想让谁代喝谁就得喝。”又对袖儿说:“你看这样行吗?”袖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凌风笑道:“好主意。就依嫂子说的。”黄老板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今晚难得……。”老板娘在黄老板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说:“给我坐下!让你上床又想要被子,得寸进尺是不是?目无领导。”黄老板“呵呵”两声,坐回椅子。说:“你来你来。”看到黄老板狼狈的样子,“八爪鱼”喷了一地汤水。老板娘用餐巾纸在嘴边印几下,搂着袖儿说:“闺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猴子。”把凌风几个逐一说给袖儿听。凌风是西海市一家银行的行长。“八爪鱼”姓李,名哲元,和王冠、张一品他们三个分别是三家公司的老板。从四人的外貌可以看出,他们年纪相若,大概三十岁上下。王冠说:“嫂子闺女前闺女后,看来我兄弟几个今儿多了一个仙女般的妹妹。”张一品摇摇头,伤感地说:“妹妹肌肤如雪,面如傅粉,正所谓吹弹得破;柳眉杏眼,唇红齿白,似这般天下无双。可恨呀可恨,英雄迟暮,妹妹来得也忒晚。”李哲元挪了挪肥硕的身躯,乐呵呵地对老板娘说:“嫂子,狐狸尾巴夹不住了,打不打。”袖儿给调侃得满面通红。侧头看了一眼凌风,刚好四目相对。忽然间,她看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沉博大,感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赶紧收回目光,心里狂跳。凌风温雅一笑,对她说:“别介意,我们几个在一起就没大没小,惯了。”老板娘对袖儿说:“在这轮不到他们托大。”又说:“好了,再说黄瓜菜都凉了。来,为孩儿们得偿所愿干杯!”大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袖儿只是做了个样子。
酒过三巡,话语逐渐多了起来。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过去的事情,不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向凌风敬酒。袖儿注意到,每当有人进来敬酒时,凌风就正经八儿地说些客套话,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他们刚才还在“胡作非为”。谈笑间,袖儿基本弄清了他们的关系。
凌风和李哲元、王冠、张一品是大学同学。一九八四年,他们毕业后被安排到西海市一家银行工作。那时,西海市刚开发不久,到处不是工地就是荒地。因为单位里的住房非常紧张,他们几个被安排在老板娘隔壁的集体宿舍住下。晚上,到老板娘的小餐馆喝喝小酒,谈天说地。老板娘夫妻是丹东人,性格豪放。对餐馆里来了几位大学生常客感到格外骄傲,经常请吃喝。他们也投桃报李,把同事和有业务往来的客户介绍到小餐馆就餐。老板娘忙时,就帮着送菜递盘子。天长日久,和老板娘夫妻便成了“一家”。他们管老板娘叫嫂子,老板娘以“老娘”自居。李哲元贪吃,不是到餐馆厨房“沾腥”,就是在送菜时“试菜”,闹出不少笑话;王冠和张一品喜欢搞恶作剧,经常“借”小餐馆的海鲜酒水回宿舍设宴。多次被老板娘打得躲衣柜钻床底;凌风年纪稍长,为人处世稳重大方,遇事斩伐决断准确干练,自然而然地成为大哥。在他们当中,老板娘最疼凌风,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先留给他,常常惹得其他几个大发“醋意”。三年后,因为工作出色,凌风当了信贷部副总经理。不久,李哲元、王冠和张一品也上调办公室、会计、计划等重要部门任职。他们因此有了单位安排的居所,离开了集体宿舍。再后来,全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炒股热,他们凭着对金融业务的谙熟和得天独厚的条件,轻松地掘到人生第一桶金。有了钱便有了野心,李哲元最先辞职经商,他把“贪吃”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了西海市屈指可数的富豪。王冠和张一品不甘人后,也把工作辞掉做起房地产和进出口贸易生意,很快就跻身有钱人一族。凌风看到兄弟们辞职后斩获不菲,亦曾想过仿效。但兄弟们劝他不要离开单位,理由是钱不是人人都能赚的,官不是个个都能当的。说他性格不适合做生意,但当官不是问题。再说兄弟几个也得在银行留一粒种子,将来好有个照应。凌风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放弃了辞职经商的念头,一心一意在职场上经营。果如李哲元他们所言,凌风的工作越做越出色,交际手段越来越娴熟。他的职务由部门副老总、老总、副行长,一路升至现在的行长。当然,凌风的仕途能够一帆风顺,少不了李哲元几个的“照应”。只是他们心照不宣罢了。
凌风他们搬到了单位分配的公寓住下,一则离小餐馆较远,二则是工作忙了许多,和老板娘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起初,每个周末还到小餐馆聚聚,到后来每月聚一次。李哲元和王冠、张一品辞职经商后,基本上不再到小餐馆。只有凌风还能坚持每月至少一次。一九九三年秋,一场大火把小餐馆化为灰烬,幸好没有伤及人员。凌风几个知道后,筹钱给老板娘开了一间大酒楼。凌风为酒楼取名“老人家”。为报答凌风几个,老板夫妻在酒楼设了一间西厢房。面积比其他厢房大,装修也更为讲究,专门供凌风几个及一些显贵享用。一九九四年春,“老人家”开业。开业初期,凌风几个频繁到酒楼聚会,目的是将客人介绍给老板娘。但老板娘对他们的餐费坚决拒收或象征性收取。为此,凌风几个心里很是不安。经过合计,他们以工作忙为由,逐渐减少来“老人家”就餐,直至不来。但一有机会,仍不忘将客人介绍到“老人家”吃饭。这次聚会距“老人家”开业已时隔近两年,是为了庆祝李哲元、王冠和张一品他们全家移民加拿大成功而举行。
老板娘醉意朦胧,对凌风说:“风儿呀,以后就咱娘俩相依为命了。乔梦不会跟他们一起走吧?今晚相聚不知啥时候再会,你们为什么不把夫人带来也让老娘见上一面。”凌风说:“她们昨天结伴去了香港,说要再感受一下香港回归前的气氛。乔梦要过春节后才回加拿大,跟覃思她们一起走。”老板娘说:“唉!我真想见见乔梦。她移居加拿大该有七个年头了吧,算起来你儿子也有五岁了。那小子长得跟妈一个俊样,招人爱。”袖儿听着老板娘和凌风的对话,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低下头拼命搓弄手指,努力使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王冠端起酒杯,摇摇晃晃走到黄老板和老板娘背后,结结巴巴地说:“老……黄,嫂……嫂子,多谢你……你多年来对我兄弟几……几个的关照!我……我们有今天,也有你们的功劳。祝嫂子生……生意兴隆,身体健康。干……干杯!”大家纷纷端起酒杯。说:“生意兴隆,身体健康。干杯!”老板娘嘴唇噏动,用纸巾擦着眼睛。张一品眯缝着双眼说:“别那么伤感,又不是一去不回。我们公司的业务都在这儿,会常来看嫂子的。嫂子有时间也可以去看我们嘛。”李哲元打了个酒嗝,对袖儿说:“神仙妹妹不喝酒,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袖儿脸一热,急摇双手。说:“不是不是,我真的不会喝。”紧张地望着凌风,眼里充满渴求。她希望凌风说几句,为她圆场。凌风知道李哲元是想把陷入郁闷的气氛调动起来,但他不清楚袖儿是不是真的不能喝。他看到袖儿求助的眼神里面,隐藏着一种执着的狂野,给他一种久违了的亲切,不禁让他想起在加拿大读书的妹妹紫萱。她俩年纪相若,样貌酷似。但紫萱刁蛮任性,常把他这个哥哥弄得啼笑皆非……。凌风收回思绪,关爱地对袖儿说:“要是能喝就喝一点。要是不能,就按我嫂子说的,你想谁代喝就让谁喝。”说完看看李哲元。袖儿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她望着面前杯中一直未喝过的酒,犹疑不决。李哲元说:“有人暗示了,就让我代喝。怜香惜玉,大哥本色依旧。”袖儿本想让李哲元喝。但她端起酒杯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忽地站起对凌风说:“凌行长,我敬你一杯!”凌风措手不及,惊异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对凌风说:“敬你就喝。她喝一品酒应该没事。”又对袖儿说:“闺女,你可惦量着。”袖儿二话没说,一仰脖子将酒干了。李哲元他们把手掌拍得山响,大声叫好,催凌风喝。凌风学着袖儿的样子,也一仰脖子将酒呑下。说:“小姑娘,既然嫂子都叫你闺女,你叫我们几个大哥就得。叫大叔也行。嫂子说你是个好女孩。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西海市,举目无亲,确实不易。比我们当年勇敢多了。”袖儿脸色绯红,低头不语。老板娘说:“那是,我闺女比你几个强多了。可惜老娘没有儿子。不过,老娘可要说了,你几个得帮忙找个好活儿,别要让她再推销酒。这事你们可得费心。”王冠眯着眼,摆摆手说:“这……这事大大大哥举手之劳。”张一品长长呼了口气。说:“小妹妹想换工作,跟大哥说一声。我们听嫂子和大哥的。”李哲元拿酒杯在台面敲击了几下,对袖儿说:“那些事先搁着,喝酒喝酒。神仙妹妹敬了大哥,是不是也敬我们几个一杯?”袖儿一听,心里发怵。她刚才喝了一品酒,已感到脸颊发烫。但她同时也感到,这酒不比普通白酒和啤酒。喝下去后喉咙没有苦涩味,浓香透彻肺腑,清爽之余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在体内升腾。
按理说,袖儿为“老人家”招来了更多的客人,已成为酒楼的“名角”,老板娘是不会让她离开的。经过近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让阅历颇深的老板娘觉得,袖儿虽然聪明过人,美若天仙,但毕竟涉世未深。在物欲横流的西海市,这样的女孩干服务行业很难有好结果。她不知见过多少颇有姿色的女孩最后沦为“啤妹”“吧女”,年纪轻轻便已颓废沉沦。也许是母性使然,也许是出于女性间的呵护,也许是袖儿的天真无邪让她爱怜。她想为袖儿找一份既体面又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她想到了凌风,认为只有他才能帮她实现这个想法。于是,她找到了凌风,把想法说了出来。最初,袖儿并没有换工作的意思,认为现在的工作虽然辛苦一点,却能挣到不少钱。但听了老板娘的一番劝说,开始有些动摇。老板娘说得没错,她还非常年轻,才十八岁。如果家里的境况稍为好一点,这时候她应该在大学里读书。袖儿也清楚地知道,眼下她的这份所谓工作并不牢靠,不知什么时候说没就没。她所以能挣些钱,大部分原因是她年轻漂亮,客人们喜欢她。因而爱屋及乌,喜欢她的啤酒。但年轻漂亮是暂时的,随着韶华的逝去,她还能象现在这样受人“追捧”么?她也学不了其他一些推销啤酒的女孩那样,可以让男人摸屁股掐脸蛋,可以坐到男人的大腿上喝酒,可以跟男人出去“开房”……。这些她都无法做到。很多客人因为她不懂“情趣”而改喝其他女孩的啤酒,这样的情形会持续下去并扩大。有些客人因为长期“捧”她而得不到“回报”,对她产生了报复情绪。非但不喝她的啤酒,还开始叫她“啤妹”了。在南方,“啤妹”是侮辱性名词,是妓女的另类称谓,对此她早有所闻。曾几何时,她对别人叫她“啤妹”不以为然,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久而久之,她发现客人们在看她时,目光不再友善,是轻佻和鄙视。她想起“众口烁金”“三人成虎”的成语,恐惧感悄然占据心房。也有不少“大款”向她暗示甚至表白,只要“听话”就不用她工作了,要什么有什么。但看到那些“大款”淫邪的眼神,她便浑身起鸡皮疙瘩,落荒而逃。老板娘把她当女儿看待,处处维护她。她从心里感激,也把老板娘当亲人,有什么心事总是第一个告诉老板娘。当老板娘提出要帮她换工作时,正中她的心病。现在,她明白黄老板非要她当一次临时服务员的原因,也明白老板娘要她坐下来和凌风他们一起吃饭的意思。想到这里,袖儿百感交集,“嘤”的一声哭了。
李哲元见袖儿哭了,顿时慌了神。凌风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老板娘搂住袖儿的肩膀,眼睛瞪着李哲元。说:“都说她不能喝酒,敬你个头!”李哲元一脸无奈。说:“嫂子,我这……。嗨!”老板娘轻轻地抚摸袖儿的头,柔声地说:“闺女别哭!咱不喝酒。”袖儿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说:“兰姨,你对我太好了!”说着,拿起酒杯对老板娘说:“你一直把我当亲闺女看待,事事处处为我着想,我心里感激。我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没本事为你做些什么,惟一能做的就是叫你一声‘干妈’。可是我不敢叫,因为我怕攀不上。今晚,当着各位大哥的面,求你收下我这个女儿。”袖儿离开座位,双手捧着酒杯跪在老板娘面前。说:“如果你答应就喝下这杯酒。”老板娘开怀大笑,接过袖儿的酒杯说:“老娘求你做干女儿时就差点跪下,老娘我巴不得……。快起来,小孩子哪里学来这套。”边说边拉起袖儿,指着黄老板说:“也得敬干爹一杯。”黄老板笑得象个孩子似的。见袖儿又要跪下,忙说:“别别!要折杀老夫的。”凌风他们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不禁乐开怀。李哲元长舒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以为哪儿说错。”张一品说:“今儿四喜临门,不醉也难呀。来,为嫂子有这么漂亮的干女儿干杯,为咱兄弟有一个神仙妹妹干杯!”袖儿眼噙泪水,抿了抿鲜红的嘴唇。说:“各位大哥不小看我,我已很知足。小妹敬哥哥们一杯!”至此,袖儿干了四杯酒,脸象熟透了的苹果,粉嫩细长的脖子桃红。老板娘怕她喝醉。说:“我闺女每人都敬过了,不敢再喝。”袖儿心情亢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说:“不!妈,我还要敬一个人。凌大哥,我敬你一杯。”凌风愣了一下,微笑着说:“听干妈的话,不要喝了。好吗?”袖儿双眼迷离,执拗地说:“我要和你喝!”老板娘把她的酒杯抢在手里。说:“听干妈的话,不喝了。”袖儿抢过酒杯,一口气将酒喝下。说:“我就要喝,我要凌大哥给我换工作。我还要去读……书……。”身子一歪,脸向着凌风,趴在桌上。嘴里仍断断续续地说:“我要……工作读……书……我……。”一双美丽的眼睛艰难地闭上。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几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落在台上。
凌风望着袖儿稚嫩的脸,心里象打翻五味瓶酱。李哲元几个不住摇头叹息。老板娘扶起袖儿走向厢房休息室,安置好后回到座位上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闺女命苦呀!闺女同我说,她和妹妹在冬天里同时出生,体重不足二公斤。她妈怀她姐俩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青一白两条蛇钻肚子里,有个老婆婆站在旁边。老婆婆说,额头上有青印的是妹妹。姐俩出生后,果然其中一个额头上有块黄豆大的青印。闺女爸妈很是后怕,见姐俩太瘦弱,当时的医疗环境和生活条件,十有养不活。便用一件破棉袄将姐姐塞进衣袖,妹妹塞进衣兜里包着,扔到几里外没人住的破房子里。半夜,听到门口有婴儿啼哭声。打开门一看,不知是谁将姐俩抱了回来。第二天晚上,闺女爸妈一狠心,将姐俩扔到更远的野地。但半夜里姐俩不知又给谁抱回门口。就这样反复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闺女爸妈相信是上天安排,只好认命。给姐姐起名袖儿,妹妹起名兜儿。”凌风说:“这么说,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老板娘点点头。忧伤地说:“是的。我看过她姐俩的相片,分不出谁是谁。在相片上看不到哪个额头有青印。姐俩今年同时考上大学。可是家里实在太穷,袖儿便放弃读大学机会南下打工,挣钱供妹妹读书。还说等以后攒足了钱,她还要读书……。”老板娘将袖儿来西海市后的经历向凌风他们说了一遍。一直不吱声的王冠这时候插嘴说:“既然袖儿是嫂子的干……干女儿,我……我们该……该做点什……么。”老板娘说:“袖儿性格倔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我多次想给些钱让她寄家里,可她就是不要。后来想了想,如果我认她做干女儿,帮她一下就顺理成章了,但她一直没同意。还是老黄出的主意,说因为她来这里,酒楼生意好了。按规矩要给她提成,这才接受。象她这样要强的孩子,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真担心她会出事。”张一品说:“她的倔强是极度自卑造成的。一个才貌出众、自信好强的女孩,因为贫困而无法实现如花般的理想,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看得出袖儿十分信赖大哥,这事就由大哥决断,如何?”李哲元和王冠表示赞同。凌风扫了大家一眼。对老板娘说:“嫂子菩萨心肠。就是不知袖儿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老板娘拉下脸。说:“我闺女能考上大学,你说她能干什么!她刚才喝醉说什么来了。”凌风赶忙陪笑。说:“嫂子别生气,我这不是了解一下么。”转头对张一品说:“你公司不是要文员吗?就让她明天到你那报到。”张一品想了想。说:“不知道她会不会摆弄电脑。”王冠说:“那玩意还……还……不容易,象妹妹品……品性,一……一头半月就能上……上岗。”李哲元不耐烦地向王冠挥挥手。说:“去!醉了就别说话。吞吞吐吐的,听着教人难受。不说会死呀!”王冠双目一张。说:“死……肥猪,看……看我揍……揍你。”凌风低喝一声。说:“别吵了!就到一品那儿上班。还有,让她上电大夜校什么的,专业由她挑,费用从分红款里扣除……。”张一品接口说:“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就当是公司培养一名干部,学费全由公司负责。如果还有其他要求,嫂子和大哥吩咐就是。”凌风略为思索了一会。说:“一品的公司机构庞大,接触面广,员工众多,能锻炼人,袖儿到那能学到东西。当然了,嫂子的意思是我们兄弟几个都能出些力帮她。所以,如果有需要其他兄弟也得无条件相助。”李哲元说:“听嫂子和大哥的。”凌风问老板娘:“嫂子,你看这样行吗?”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说:“行行!老娘没白养你们。”黄老板皱皱眉头。说:“就是袖儿住地离金雕公司太远,要转好几路车,怕有些不便。”老板娘拍拍额头。说:“唉!没想到这些。”凌风说:“这事好办,我在公司旁边有一套房子,装修好了的,未入户。怕麻烦不想出租,一直闲着。叫袖儿搬进去住得了,就说是公司给她安排的住房。”老板娘怔了怔。说:“要是让乔梦知道咋办?这可不行。”凌风笑道:“嫂子别担心,我会同乔梦解释的。没事!”李哲元看看时间。说:“快十一点了,今晚到此为止吧。”老板娘说:“再呆多会,老娘我还没说够呢。”凌风说:“嫂子,我明天要到市财办开会,他们几个要赶着办移民手续。你看……。”老板娘说:“就你们忙,都走得了。”张一品说:“嫂子,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凌风朝王冠做了个掏腰包的手势。王冠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掏出几叠钞票递给黄老板。黄老板双手一推。说:“你这是干什么!”王冠说:“餐……餐费。”老板娘拿过钞票,往公文包里一塞。说:“今晚是老娘请你们的,想让我伤心是不。”凌风说:“嫂子每次都这样,我们就是想来也不敢。今晚的鱼翅燕窝鲍鱼洋酒都是珍品,三万元下不来,我们还是少给了。如果不收,我们能安生吗?”老板娘一脸怒气。说:“少来这套,老娘花多少请你们是老娘的事。老娘高兴,你们管不着。谁再提钱别怪我不客气!”凌风见老板娘真的发怒了。说:“不提不提。那我们走了。袖儿怎么办?”老板娘说:“放心。让她睡,迟些我送她回宿舍。”出到酒楼门口,他们一一道别。临上车前,张一品说:“嫂子,别忘叫袖儿明天到公司报到。我会通知人事部安排的。”老板娘高兴地说:“知道了,小心开车。”
袖儿这一去,却有一番巫山,颠倒鸾凤。诗云:北斗垂象红颜洞,魁星点化百花虫;古人不作浪逛语,月老错降厢房中。
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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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高凉散人的摩天记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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