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王冠的老乡杨广找上门,把青云酒店总造价达三千万元的装修工程介绍给他。杨广说,这项工程为期一年,承接者要自带资金先期投入。据预算,该项工程可获利不少于九百万元。王冠虽然是搞房地产开发,但对装修工程并不熟悉。俗语说,“隔行如隔山”,何况是带资工程。因此,王冠婉言谢绝了杨广的好意。杨广见王冠无意承接工程,便说他想和一家名叫永新的装修公司合作把工程接下。但酒店方要求工程承接者至少要有一千五百万元资金到位才签合同,而他们东拼西凑也只有四百万元。杨广提出向王冠借一千一百万元,借款由青云酒店作保证担保。一年后,他们还给王冠一千七百万元。王冠很熟悉青云酒店,它不仅是西海市最早最大的星级酒店,而且是港、澳、台和外国旅客的集散地,年业务收入近亿元。王冠有些动心。
三年前,凌风就曾告诫过他,说现在全国经济处于一个无节制的癫狂状态。银行信贷投入过度,基建规模空前膨胀,物价指数远远超过警戒线。正所谓物极必反,阳极阴生。收紧银根,压缩基建规模势在必行。叫他赶紧调整销售策略,以合理价格处理手上的存货回笼资金,暂停或减少对新项目的开发投入。同其他房地产商一样,此时的王冠被房地产市场的“虚热”冲昏了头脑,象着了魔似的,哪里听得进去?非但没有调整销售策略,还加大力度开发新项目。不出两年,国家果然采取了收紧银根、压缩基建规模等一系列强硬措施,以压抑通货膨胀。一时间,房地产业哀鸿遍野。无论哪个地方,“烂尾开发区”和“烂尾楼”随处可见,不少房地产开发商一夜之间由富翁变成“负翁”。幸好王冠资本金充足,尚不至于资不抵债。旁里还有凌风、张一品和李哲元罩着,才勉强渡过难关。王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揣着几百套房子死守。可是,庞大的费用开支常常让他入不敷出。他将员工一减再减,费用一压再压,仍然捉襟见肘。王冠进入房地产市场的资金,除靠自己一笔数目可观的积累外,绝大部分来自凌风所在银行的贷款。贷款额最高时数以亿计。银行收紧银根时,为了不让凌风难做,王冠几乎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用来还贷。但还是有近五千万元的贷款无法按期偿还。虽然凌风运用影响力使他的房地产物业免遭查封拍卖。但每年三百多万元的贷款利息必须按时缴交。否则,就算凌风再有本事,也难保他不会“倾家荡产”。在他资金周转不灵时,张一品和李哲元会伸出援手,十万百万总能拿到。然而,长贫难顾,而且,在经济萧条的大环境下,张一品和李哲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杨广给他送来这样一桩好买卖。王冠心里盘算开了:如果青云酒店肯做担保,那么借款就有保障了,还能得到六百万元的利润。在以前,六百万元对王冠来说算不上什么。但现在对他十分重要。至少,六百万元可以交上一、二年的贷款利息,能把将他压得喘不过气的重担卸掉。理论上,这笔买卖包赚不赔。但他还是不放心,按广东人的说法:哪有这么大的青蛙在街上跳(与“天上掉馅饼”意同)?他提出要和酒店当面谈。杨广说:“我已经约了装修公司陈总和酒店张总今晚见面,特地来叫你,好让你和他们当面商谈。”王冠心里已有一个方案。他按了几下太阳穴,说:“好,我去。”杨广高兴地说:“我去叫他们准备材料。”
晚上七点,王冠刚踏进青云酒店大门,早已在大堂等候的杨广就跑了过来:“他们到了,在中餐厅“夏威夷”包间。跟我走。”王冠跟着杨广进入包间,见里面坐着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个黝黑精瘦,脖子上挂着食子粗的金色链条,手上拿着砖块大的白色“大哥大”,满脸肃穆;一个肥胖白净,肉乎乎的脸上架着淡茶色的“雷朋”宽边遮阳镜,几缕稀疏的头发企图盖住辽阔的“地中海”,傲慢威严。王冠见他俩这一身行头和神态,立即判断出黝黑精瘦的男人是广东人,而且是装修公司的陈总;肥胖白净的男人是东北人,是青云酒店的张总。老乡热情地把他们分别介绍给对方,印证了王冠的判断。“王总,是先看资料还是先吃饭。”杨广问。王冠说:“先看看资料。”杨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到王冠面前说:“都在里边,你慢慢看。”王冠把所有资料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将《装修合同》和《借款协议》抽出来,逐字逐句推敲。张总和陈总在一旁交头接耳,杨广紧张地看着王冠。过了一会,王冠放下合同文本。说:“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想清楚知道我借出的钱如何保证。”老乡焦急地说:“来前和你说了,酒店作担保。”陈总接口说:“王总放心啦,酒店装修是实打实的事情,我们都想赚钱的啦。”张总显得有些不满,说:“不瞒王总,如果经济环境稍为好点,凭我酒店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别人带资装修。就算带资装修,求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如果你老乡和我不是多年老友,他连边也挨不上。别看我是酒店老总,其实我也是在为公家打工。说穿了,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不是混口饭吃。你王总是谁?难道连这点都不懂!”王冠说:“这样吧,除酒店要为借款担保外,《装修合同》第九条改为:装修工程款必须通过转帐方式如数划入指定的帐户。当然了,合同上的工程款结算帐户要改为我指定的帐户。你们看怎么样?”包房里顿时鸦雀无声。约莫过了几分钟,张总对王冠说:“我没所谓,这要看陈总和你老乡的意思了。”杨广和陈总低声嘀咕了一会,说:“我们没意见。张总,可以签合同了吧。”“不行!”张总说:“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装修工程总造价的百之五十资金必须到位。否则,我不会签这个合同。”杨广说:“既然王总同意借钱就肯定没问题,何必要再多等三天。”陈总也说:“张总,我也这样看啦。”张总说:“我不是不相信王总,但这是签订合同的先决条件。要知道,不少人捧着现金作为保证我都没签,就是等你们。”“说到底张总还是不相信我。”王冠说:“这不是多少天的问题。合同不签,我也不可能借出款项。因为借款要件不存在。”杨广说:“要是你们都坚持自己的立场,哪我不是白忙活!”陈总说:“这事简单啦,《装修合同》和《借款协议》同时签就可以啦。”一语惊醒梦中人。杨广忙说:“对,合同和协议同时签。张总,协议已约定借款的数额、期限和违约责任,王总是一诺千金的人,你不至于怀疑吧!”张总显得十分无奈,说:“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我同意你们提出的方法。”杨广急切地问王冠:“王总,你认为呢?”王冠严肃地说:“我不反对你们的提议。但协议内容也要加上一条,就是协议约定的借款由债权人按工程进度逐笔核借。具体借款额以借据为准。但累计借款金额不超过协议约定的数额。”包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王冠见大家不作声,笑道:“张总,我明白你的顾虑。在这条后面再加多一句:超过部分担保人不承担保证责任。你看怎样。”张总摘下眼镜,对着镜片吹了口气,说:“王总心细如发,不愧是商界奇才。我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赚钱!只要我能向上下左右交待得清楚就可以。”陈总说:“得啦,只肚鬼杀甘嘈(肚子响得象闹鬼),上菜啦。”杨广勉为其难地说:“也只能这样了。张总,你看是不是……”张总挥手说:“哦,我这就叫人把修改后的合同和协议拿去打印,我们边吃边等。事不宜迟,今晚就签。”
谈判过程分毫不差地按照王冠的思路发展,结果也如他所愿。他的目的有五个:一是装修工程的资金出入完全由他控制;二是逐笔核借工程款既减轻了筹措资金的压力,又提高了资金的利用率;三是借款有担保和工程款双重保障,有效地把资金风险降至最低;四是装修过程中如发生火灾和人员伤亡等意外事故、工程结束后如出现拖欠工人工资和材料款等事件时,他可以置身事外;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就是,一年后,他可得到六百万元的额外收入。
《装修合同》和《借款协议》签订后,王冠高薪聘请了一个精通装修行当的人把关,对每笔投入装修的款项都进行严格的审核。工程进展得非常顺利,比合同约定的一年期限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竣工。今年七月,工程进行结算,结算金额达三千二百万元。而实际投入才一千七百万元。扣除税费和其他应付款项,纯利润一千多万元。按合同约定,酒店在装修工程结算后三个内付清除一百万元质量保证金外的工程款。但直到十月底,帐户上仍未收到一分钱。期间王冠和杨广、陈总都向酒店催过,张总不是说正在调度资金,就是说上级仍未批复。又过了一个月,结算帐户还是空空如也。眼见年关将至,银行利息、员工工资和向李哲元、张一品借来用于装修工程的五百万元都得清算。王冠终于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来到张总办公室。张总见王冠怒容满面,哈哈笑着说:“来得正好,有个好消息正想告诉你。”“我是来要钱的。”王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厉声说道:“你别给我打哈哈。说,什么时候给钱!”“这不是告诉你吗?我刚接到通知,上级批准了。星期一上午全部款项一笔转入你指定的帐户。”张总关上办公室隔音门:“唉!上级一拖再拖,我也没办法。希望你能谅解。”王冠脸色稍缓:“拿通知给我看!”张总陪着笑脸,说:“我是接到电话通知。上级说工程款结算报告已批准,昨天寄了过来。上级还说,年关就要到了,无论什么时候收到通知,务必在下星期一上午把工程款全部付清,以免影响单位的声誉。你看,今天是星期五,不就是再多等两天吗?”王冠不依不饶:“给我拨通你上级的电话,我要问清楚。”张总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提电话用力往地下一摔,勃然作色,大吼:“你要干什么?想给我难堪是不是?别以为工程就只有你能接,别以为西海市就你有钱。要不是看在你老乡面上,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休想从我这儿接到工程。你也不想想,从签合同到结算我有没有为难过你们?没有吧!没有及时给你们付款,我心里就不难受?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我求爷爷告奶奶为你们争取早些拿到工程款,不但没得到你们的体谅,还没完没了地催。这下倒好,斋打完了,经念完了,和尚不要了。不是要打电话吗?要打你自己打去!”王冠想不到张总会发那么大的火。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看着撒了一地的电话零件,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嗨!算了。我是有些冲动,对不起!不过,星期一要是再收不到款,你自己看着办吧。告辞!”
今天,王冠一大早就爬起床,匆匆洗漱完毕,火急火燎地开车出去。那天从张总办公室回来,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又找不着头绪。这两天,他不停地打杨广和陈总的电话,不是忙音就是没人接。昨晚在“老人家”吃饭时,他很想将事情说一说,让兄弟们帮他拿个主意。但又怕坏了大伙的兴趣,一直忍着。张总不是说今天上午给钱吗?我亲自到他办公室看着,是福是祸是人是鬼都要弄出结果来。他想。来到酒店办公室,一个女职员拦住他:“先生,请问你……”“我找张总。”王冠说:“他来了吗?”“张总?”女职员朝大厅张望。“王总,你是找张明吧。他走了。”一个男职员说。“走了?什么时候回来。”王冠问。因为装修工程,他来过数十次办公室,这里的男女职员他基本都认识,也有不少职员认识他。可是,他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生面孔?他忽然想起,最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服务行业的人员变动频繁,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不会回来了。”男职员说。王冠心里一震:来事了!“哦,是这样,我们酒店来了新老总,叫宓瑭。”男职员说:“王总,你是不是要见她?我可以为你引见。”“谢谢!”王冠跟在男职员后面,脑子一片空白。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开着。办公室内,一个年轻女子正低头看文件。男职员轻轻敲了一下门,说:“宓总,有人要见你。”宓总抬头望了一眼王冠,说:“请进!”王冠进入办公室,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宓总。“先生,你请坐!”宓总伸出手。王冠好象没听见,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宓总。“先生,你请坐!”宓总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提高声调说:“先生,你找我有事吗?”王冠一愣,说:“哦,有事,有事。”“什么事。”宓总笑着问。“我是来要钱的。”王冠说:“张总说,今天上午给我钱。”“张总早在一个月前就办理了移交手续,上周五正式撤出酒店。”宓总怪异地看着王冠,说:“先生,你能说清楚一点吗?”王冠的神智逐渐恢复,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装修合同》和《借款协议》复印件递给宓总:“你看这个。”宓总接过复印件,认真地看了一遍,说:“先生,现在这间酒店的经营权属于新加坡大洋集团公司。大洋集团今天正式接手经营。我想告诉你的是,酒店在大洋集团接手之日前所发生的一切债权债务,均由酒店业主负责。你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王冠说:“可是……”宓总优雅地摆摆手,说:“据我所知,工程款在两个月前已结清。对了,《装修合同》还有一份《补充协议》。”“什么?《补充协议》?”王冠想哭出来:“能让我看看吗?”宓总犹疑了一下,说:“如果你能证明你的身份,我可以考虑。”王冠掏出身份证,说:“这个可以吗?”宓总基本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同情眼前这个高大英俊而又失魂落魄的男子。
王冠拿着《补充协议》复印件,感觉身体象被掏空似的,四肢冰凉。《补充协议》在工程竣工前一个月签定的,将《装修合同》约定的工程款结算帐户变更为另一个帐户,户名为杨广。“王先生,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些。非常抱歉!”宓总向王冠伸出手。“谢谢!”王冠和宓总握了一下手,漫无目的地巡视了一遍这间曾经给他带来希望的房子,缓慢地走了出去。
凌风听完王冠的叙述,陷入沉思。张一品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骗局的主谋是杨广和张明,陈总是配角。大哥未来前,我们打电话向酒店业主南华区政府和L省政府某部门下属机构查询,得到的答复是:张明原是L省政府某部门下属机构的工作人员,三年前停薪留职。二年前,张明和原单位合作并以原单位名义承包酒店,期限十五年。承包酒店的保证金由原单位垫付。因张明不懂管理,酒店亏损严重,原单位和张明解除了合作关系。先前垫付的承包酒店的保证金变成张明向原单位的借款;华南区政府则称,张明自承包酒店以来,已有五个月未交承包款。按承包合同约定,如果累计欠交三个月的承包款,则承包合同自动解除。但承包者在承包酒店期间所发生的债权债务与酒店业主无关。”凌风问:“装修公司了解过吗?”李哲元说:“从侧面了解了一下。这家公司规模很小,还在正常营业。”凌风若有所思,说:“一品,等会将事情向你的法律顾问详细说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好建议;哲元,你路子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张明和老乡的去向和落脚点弄清。但不要惊动他们;王冠,你下午就去装修公司。记住,千万不可冲动。”张一品说:“听大哥的吩咐。不过,这种情况打官司有点悬。”李哲元摸摸下巴,说:“我叫道上的朋友找,他们跑不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凌风看了一下表,说:“我要回去开会了,大家记住保持联系。还有,王冠现在困难比较大,情绪也不好,一品和哲元要多些帮他。王冠,你放心,有兄弟在,没有过不去的坎!”张一品说:“大哥放心,我和哲元会的。”王冠说:“大哥,我送你回银行。”凌风朝王冠点点头,一个计划的雏形出现在脑海。筆趣庫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袖儿一觉醒来,发现老板娘坐在床边笑咪咪看着她。“醒啦,快起来梳洗一下跟我走。”老板娘说:“都快十点了,见你睡得香,不忍心叫醒你。”袖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揉搓着双眼说:“兰姨,去哪呀!”老板娘用手指戳了一下袖儿额头说:“还兰姨,叫干妈!”袖儿好象悟起什么,咬着嘴唇,突然搂住老板娘的脖子,在她的耳根悄悄地说:“妈!”老板娘热泪盈眶,紧紧抱住袖儿说:“闺女乖,快去收拾一下,人家在等着呢!”袖儿松开手,莫名其妙地望着老板娘。“昨晚你喝醉了……去去,快收拾一下,等会路上同你说。”袖儿跳下床冲向卫生间,才发觉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路上,老板娘一边驾着车,一边将昨晚袖儿醉酒后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听着老板娘的述说,袖儿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脸上红了一阵又一阵。“羞死了!”袖儿双手掩面,说:“以后我不敢见他们了。”老板娘哈哈笑道:“傻丫头,干妈看你喝第一杯酒后就来劲了,还跟人家叫板。凌风那小子都让你吓蒙啦!”“真的呀!他帅呆了!”袖儿紧握双拳,用力抖动着。“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妈说哪了。”袖儿故作生气,将脸扭向一边。“你看你,干妈同你说笑的。”“妈,你不觉得凌大哥特象一个人吗?”“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呗。”“对对!他比许文强还有精神头。妈,以后我还能见到他吗?”“还说没看上人家,招了吧。”“我说真的。凌大哥给我安排工作,我想感谢他。”“呵呵,是该感谢。不光要感谢你凌大哥,还有张大哥他们。”“还有干妈。”“干妈就算了。只要你记住还有我这个妈比什么都强!”“对,妈不是用来感谢的,是用来孝敬的。”老板娘抹了一下眼睛,说:“你懂就好。到了。”老板娘将车停住,指着面前的一幢大楼说:“这就是你以后上班的地方。”袖儿睁大眼睛,伸长脖子隔着车窗左看右看。老板娘说:“下车,以后有你看的。”下车后,袖儿指着大楼顶层说:“妈,你看上面有个大鸟。”“那是雕,用铜做的。你张大哥公司的名字叫金雕”“这幢楼好高呀!都是张大哥公司的吗?”“是的。”“张大哥在公司里当什么官,”“他是公司董事长,最大的官。不过,在公司里你不能叫他大哥,要叫董事长。”袖儿还想说什么,老板娘拖住她快速地走向公司大门。
来到三楼,老板娘和袖儿刚从电梯口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她们面前:“哎哟,兰姐好!”老板娘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说:“曹经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哪里话,这是我应该的。里边请!”曹经理引着她俩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间门上写着“经理室”的大房子。“兰姐,你们先坐下喝茶。”曹经理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老板娘,一杯递给袖儿。袖儿接过茶,怯生生地说:“曹经理好!”曹经理上下打量了一会袖儿,呵呵笑着说:“你就是于袖儿吧,个儿还挺高的。”袖儿点了一下头,和老板娘一齐坐到沙发上。曹经理走到大班台前,拿起电话:“小苏吗?请你过来一下。”曹经理打完电话,转身对老板娘说:“兰姐,黄莺回来过吗?”“难罗!五年多没见了。”老板娘黯然神伤,说:“嫁了鬼佬不说,还学了他们那一套,六亲不认。”曹经理安慰老板娘说:“哪会呢!去年公司派我去美国公干,顺便去她家里看看,满不错的。黄莺常叨念你,说迟些时候带儿子回来看外公外婆。”老板娘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很快暗淡下去:“不说她了。小苏怎么还不来?”曹经理刚要再打电话,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经理,我来了。”“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曹经理极为不满。小苏扶了扶眼镜,委屈地说:“刚才董事长打电话给我,说你的电话占线。是问一个姓于的来了没有。我猜董事长打电话给你时,正好是我们通话那阵子。”曹经理指着袖儿对小苏说:“她是我公司新招的员工,叫于袖儿。你带她去办理相关手续。她安排到公司办公室,具体工作由陈主任安排。哦,对了,将她列入公司特训名单。”小苏说:“知道了。”朝袖儿微微一笑:“请跟我来。”“等等!”曹经理说:“办完手续后带她到办公室和各部门走走,让她先熟悉熟悉环境。”“好的!”。
经理室里只剩下老板娘和曹经理。曹经理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老板娘对面,说:“兰姐,我想问你一件事。”“什么事,说吧。”“听黄莺说,你不让她回来看你,这是为什么?”“她都和你说什么了。”“这事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机会跟你说。黄莺说,这许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恨她。她说这话时哭得很厉害。”老板娘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闭上眼睛往后一靠,一段往事在脑海里浮现……
几年前,黄莺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在城里一间中学做英语老师。那时,老板娘夫妻在西海市还经营着小餐馆,很想将独生女弄过来一家团聚。但西海市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几个经济特区之一,想调到这里工作的人不计其数。没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别说调动,恐怕连门也摸不着。老板娘手头有些积蓄,花钱托人找了不少关系,都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黄老板提出找凌风试试。其时,凌风刚刚当上信贷部总经理不久,听老板娘说想要将女儿调来西海市,毫不犹豫地将事情揽了下来。三个月后,黄莺调入西海市一家大型合资企业。这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让老板娘伤心欲绝的事情。
黄莺调入西海市不到半年,便同公司里一个叫汉森的资方技术代表相好。汉森是美国芝加哥人,五十多岁,身材魁梧。对体态高大健美、面部轮廓富有雕塑感,又能说一口流利美式英语的黄莺爱慕不已。汉森经常请黄莺出入高级场所,向她讲述美国如何繁华。一来二去,黄莺很快就被汉森的风趣幽默、出手阔绰所倾倒。一天晚上,汉森向她求爱了。黄莺喜欢汉森,但谈不上爱。要嫁给一个婚姻离异并有三个子女,年纪大到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她实在不敢想象。可她已离不开奢华的生活,憧憬着天堂般美好的未来。最终还是虚荣心战胜了理智,她接受了汉森。老板娘知道时,黄莺和汉森已经如胶似漆。为使女儿离开汉森,老板娘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以死相逼。黄莺是吃了秤铊铁了心,干脆跟汉森去了美国。老板娘心疼至极。盛怒之下,誓言和黄莺断绝母女关系,永不相见。
老板娘母女一别就是五年多。俗话说,儿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有哪个妈不心疼!五年多里,老板娘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女儿,后悔当初把事情做得太绝。夜深人静,老板娘一人独处时,就拿出黄莺的相片,一边抚摸一边啜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硬是搁不下老脸,给女儿和自己一个台阶下,表面看似无事一般。但是,如果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女儿,就会大发雷霆。就算和她亲如母子的凌风几个,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黄莺。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板娘的思女之情愈演愈烈,性情也变得冷酷爆躁。就在她的精神快要崩溃时,袖儿出现了。袖儿的冰雪聪明、真率勤快和如花美貌,让她如沐春风。她仿佛看到了女儿,将积压多年的思女之情倾注在袖儿身上……
曹经理见老板娘不答话,背靠沙发,紧闭双眼。心里“格登”一下,想:董事长早就交待过,在她面前不要谈及黄莺。如今……真该死!曹经理忐忑不安地站起来,悄悄地坐回大班椅,胡乱地翻看着文件。他心里焦躁万分,希望小苏和袖儿尽快回来,打破难堪的局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下班了,还是不见她俩的踪影。“唉!她们怎么还没回来。”老板娘直直身子,看看手腕上的“满天星”说:“都快十二点了。曹经理,你是不是去找找。”曹经理如获大赦,把手上的文件一扔:“好好!我这就去。”说曹操,曹操到。“曹经理,按你的吩咐,我带小于到公司各部门都走了一遍。”小苏一跨进经理室,就说:“她的工作陈主任已作了安排,叫我征求你的意见。”“他部门的人,该怎么安排是他的事,我能有什么意见!”曹经理见老板娘面带不满,对小苏说:“说说看。”小苏说:“陈主任说,先让她到文印室跟陈姨一段时间,等到特训结束后再另作安排。还有,陈主任说,这个星期还有四天时间,让小于处理好私人事务,下个星期再来上班。但从明天起小于已经算是上班了。”曹经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狗日的!姓陈这小子真他妈会做事,难怪张董这么看重他。嘴上却说:“你同陈主任说,我同意!”老板娘的眉头舒展开来:“曹经理,小苏,下班时间也到了。走,一起吃午饭。我请客!”“不用不用!”曹经理说:“我们有工作餐,再说中午还得休息一会。”“小于,有时间就找我。”小苏递给袖儿一张名片,说:“喏,上面有我的电话和BB机号码。”袖儿愉快地接过名片。曹经理拍拍脑袋,说:“兰姐等等,好象还有……哦,信封。”他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老板娘说:“张董叫把这个给你。”老板娘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是一串钥匙。
“妈,我们要去哪儿吃饭。”“平到笑食街。”“什么?”“平到笑是广东话,就是价格低到让人开心。”“还是张大哥公司的名字好听。”“公司你都看了,感觉怎么样。”“太棒了,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公司有多少个部门多少人我都记住了。”“是吗?闺女这么厉害呀!”“妈,我背给你听。”袖儿将公司八个部门、二十个分公司和分公司所在城市以及员工人数如数家珍地念出来。老板娘将车停在路边,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袖儿:“你在哪看到的?”“在公司呀。有些是小苏告诉我的,有些是我看到的。”“这么快就能记下来?”“是呀,这点算什么!就算再多,只要我想就能记下。”“闺女真了不起!”老板娘激动地说:“干妈告诉你,金雕公司是市里几个最大的公司之一,在省内也排得上号。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你呀,好好干,会有出息的。”“可我什么都不懂。”“学呗,本事是学来的。”老板娘驾车重新上路。“小苏说,公司安排我参加特训,还让我报读电大。可我不知读什么。”“你喜欢读什么?”“我的特长是语文和数学,在学校时没人能撵上我。”“要问问凌风那小子才行。”一说到凌风,袖儿两眼放光:“凌大哥也管公司?”“嗨!你凌大哥是博士,什么都懂,问他没错。张董、王总、李总都听他的。这么说吧,你凌大哥是他们几个的总头目。”“可是,我见不着凌大哥。”袖儿沮丧地说。“这有什么难,等会我打电话给他,就约今晚见面。”“耶!”袖儿又挥舞着双拳,兴奋中带着少女约见情人时特有的慌乱。老板娘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袖儿是率性小女孩,十有是把凌风当作亲哥哥了。这样一想,心中的不安倾刻消失。
“平到笑”食街三百来米长,是西海市最大的开放性食肆。不但各种小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而且卫生可口,价格低廉,是年青人和女性最喜欢光顾的地方。老板娘和袖儿来到食街时,正值午餐高峰。整条食街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老板娘拖着袖儿在食街走了一个来回,没有找到空位置,索性站在一张餐桌旁等候。这张餐桌围坐了三个男青年,他们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一边谈论着明星绯闻。说到高兴处,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袖儿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不少人和她一样站着等位置。她在“老人家”不少见这种场面,但那时她是旁观者,感受不到等位置的心情。现在,她感受到了,觉得是在撵人让座。心里感到内疚和难堪。“妈,咱们去别处吧!”袖儿对老板娘说。老板娘看了一眼三个男青年,附在袖儿耳边说:“看样子他们快走了。闺女,你腿脚麻利,他们一站起来你就坐到椅子上去。要快!”袖儿略为迟疑,就有一个男青年站了起来。老板娘说声:“快!”袖儿本能地坐到椅子上。与袖儿同时坐向椅子的还有一个女孩,但她比袖儿慢了一步。袖儿一脸愧意,站起来对女孩说:“你坐。”不料女孩毫不在意,笑着对她说:“你比我快,你坐!”
袖儿重新坐回椅子,不觉心里一乐:这不是“抢椅子”游戏吗?她细细地观察站着的人。他们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其实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着抢占空出来的位置。她想,如果今晚把眼前这些事同凌大哥说,一定能乐晕他。“想什么了,呆头呆脑的。”老板娘说:“喜欢吃什么?”袖儿回过神来,发觉三个男青年早已走了。干妈坐在她对面。袖儿说:“妈,你点吧。”老板娘叫来服务员,点了几样小食。吃了几口,老板娘拿出手提电话边拨打边说:“差点忘了给你凌大哥打电话。……喂,凌风吗?我是老娘……和闺女在食街……我和闺女今晚要见你……看什么看……今晚八点,‘不老情怀’……”老板娘挂断电话,说:“你凌大哥答应见我们了。吃完东西我送你去啤酒老板那儿辞工,顺便把工资结了。”又扳着手指说:“我们还要去傢俬城、百货大楼、时装店、电脑城……事情多着。”袖儿问:“妈,我们去那些地方干嘛。”老板娘说:“闺女送了干妈一件大礼,干妈要为闺女做些事。”袖儿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疑惑。“你答应做干妈的闺女,对干妈来说,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老板娘眼睛有些湿润,说:“干妈要给闺女添置床铺、衣服和电脑……”袖儿惊愕地看着老板娘,说:“妈,那得花多少钱!不行,我不要!”老板娘看着一个衣着时髦,正在用手提通话的女孩,说:“干妈有的是钱,我凌翠兰的闺女比谁差了。”“妈,你真的什么都不要给我买。我这生有你这个妈已经是奢侈了。”袖儿恳切地说:“妈那样做女儿会心不安的。再说,我不能对不住黄莺姐……”袖儿见说漏了嘴,赶忙打住。老板娘将筷箸往餐桌上一扔:“不吃了!走。”袖儿低头垂目,鼓腮撅嘴。老板娘拉起袖儿:“干妈不生你的气。听话,咱们走,啊。”“妈答应就走。”袖儿站着不动。“不行,这事你得听干妈的。”老板娘斩钉折铁地说:“走不走,再不走干妈可要抱了。”袖儿“卟”的一声笑了出来。
凌风惦记着王冠的事情。下班后,他在回家的路上给张一品打了电话。张一品说,事情有了些眉目,等李哲元派出去的人回来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问兄弟们要不要碰一下头。张一品说暂时不用,叮嘱他别忘了嫂子之约。凌风心里一跳:乖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随即想到了袖儿。他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一个和紫萱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孩。李哲元说,昨晚在“老人家”门口见到袖儿,他们差点误认为是紫萱。她俩虽然长得相似,但性情有所不同。紫萱自小娇生惯养,思惟诡异,是一只人见人怕的“狐狸精”;袖儿则象一个冰雪聪明,心胸却坦荡得如同一张白纸的精灵。就这样一个精灵,上天还赐予她一副勾魂摄魄的皮囊。他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他给袖儿安排工作,最初是出于对老板娘精神状态的考虑。但从见到袖儿那一刻起,更多了一份“护花”之心。凌风隐隐觉得,他对袖儿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这种情愫就象一丝摸不着看不见精魄,紧紧附在他身上,挥不去,抹不掉。
“不老情怀”是一个香港籍英国人开的西餐厅,座落在与市区一桥相牵的夕照岛,三面临海。西餐厅共分两层,欧洲古堡式设计。在西海市,“不老情怀”不但建筑风格独树一帜,鹤立鸡群。而且,它与西海市几乎同时诞生,是这座现代化海滨城市历史最老的西餐厅。由于收费昂贵,到“不老情怀”的客人多数是外国人,或者是一些社会名流精英。普通市民极少光顾。因而,在大多数人眼里,它只是一座奇特而神秘的欧式建筑。
凌风跟随服务员走过弯弯曲曲的通道,来到一个开放式的包厢。“行,没赖时间。”老板娘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对凌风说。“迟到还不得挨骂。”凌风拣了个面向窗口的位置坐下。站在窗边看海的袖儿回过头。凌风正微笑地看着她。“大哥来了。”袖儿坐回位置,腼腆地说。“袖儿真漂亮!”凌风说:“今天去公司了。”“去了,妈带我去的。谢谢凌大哥!”“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干妈。”老板娘说:“别谢来谢去了。叫东西吃,都快饿疯了。”“对,我也饿得不行。”凌风说:“你俩要什么?”“我老规矩。”老板娘说:“闺女,你想吃什么?”袖儿从未吃过西餐,见老板娘问,心里一慌,说:“妈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凌风把服务员叫过来说:“两份意粉,两份法国鹅肝,一份牛扒。牛扒要大份量的,七分熟。一瓶法国干红,越老越好。”老板娘低下头,掩着嘴笑。袖儿以为老板娘笑她,羞赧地看了一眼凌风,说:“妈,人家不会嘛。”老板娘摇着手,指指凌风:“不是笑闺女,是笑那小子。”凌风呵呵道:“笑我量大,能吃!”老板娘说:“闺女,他就喜欢吃牛扒。以后你同他吃西餐,记住‘牛扒大份七分’就可以了。”“我是几十年一贯制。”凌风说:“当年嫂子给我介绍女朋友,事先都要特别提醒人家。说,那家伙忒能吃!”“还不是把乔梦给吓怕了。”老板娘开心地说:“第一次见面,跟人家没说上几句,噼噼叭叭就吃开了。那样子简直是一头饿红眼的狼。我和乔梦几乎没动筷,一桌子的菜全让他刨光。完了还摸着肚子,问我们怎么不吃。”袖儿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老板娘说:“后来,乔梦说,天哪!嫁了他我得办一个农场。”凌风忍着笑说:“好了,东西都上来了。袖儿,来,我教你怎么吃。别难为情,什么事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吃西餐还跟人家要筷箸呢。”袖儿跟着凌风的一举一动摆弄着餐巾和刀叉,心里暖烘烘的。从昨晚见到凌风第一眼起,她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附感,以至于酒后吐真言。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和凌风是相识多年的知己。还有一种蒙胧的感觉,她就是凌风的一部分。凌风见袖儿有些分神,停下手说:“袖儿,都学会了?”袖儿明亮的眼睛放射出迷茫的光彩:“嗯。”“那好,开始用餐。”凌风拿起酒杯,说:“嫂子,敬你!”
“妈,我也要喝酒。”袖儿说。老板娘好不吃惊:“你忘了昨晚了。”袖儿撅起嘴,说:“看妈和大哥热闹,心里痒痒。”“喝饮料。”“就要喝酒。”“死丫头,知道昨晚是怎样把你弄上三楼的吗?背的!歇了三趟,累死了。还守你半宿。”“妈!不怕,有哥。”凌风给袖儿的顽皮逗乐了,说:“嫂子,这酒不比昨晚,酒精度要低得多。只要少喝慢喝,没事。”“不行!”老板娘说:“还没告诉你,闺女搬宿舍了。你知道的,那可是五楼。”凌风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呀?”老板娘说:“搬了。家具都弄齐全了,就欠电话。明天报装。”袖儿说:“都是妈给买的,还有电脑。”凌风高兴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这顿就当是袖儿新居入伙酒。”袖儿冲老板娘做了个鬼脸,说:“妈,听到了吧。我的入伙酒我说了算。哥,给我倒酒。”老板娘故意板起面孔:“欠揍!”袖儿“唉”一声,趴在桌上:“郁闷!”凌风欠欠身,说:“嫂子,就让喝吧!你当初不是也不会喝酒。再说了,红酒对人体有好处。嫂子快六十了,看上去才四十出头,还不是经常喝红酒的功效。”老板娘说:“行行行!喝吧。反正醉了你把她弄上楼。”袖儿猛地抬起头,高叫:“耶!我胜利啰!”叫声惊动了邻座的几位外国人,他们扭头看着袖儿。凌风急忙在嘴边竖起手指:“嘘!”袖儿缩缩脖子,吐了一下舌头。凌风微笑着对外国人说:“Sorry,disturbsyou。”他们对凌风也报以友善一笑。
袖儿惊奇地看着凌风:“哥会说英语?”“你凌大哥会英语,还会法语。”老板娘说:“疯丫头,你以为在食街呀。”袖儿忽地想起一件事,说:“哥,你说这广东人真奇怪,餐馆满大街都是,可他们就喜欢挤一块抢吃。”便将中午在“平到笑”食街的遭遇说了一遍。凌风哑然失笑,说:“他们不是抢吃。”“他们干嘛那样,多难为情。”“这你就不懂了。”“哥,我想知道。”“好,我给你说说。这广东人哪,不光会吃,还能吃出各种花样。他们比较实际,凡事精打细算,吃东西也不例外。‘平到笑’食街环境卫生,品种齐全,色香味美,价格也是全市最低。正好适合他们的特性。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到那儿。心理学上称为‘羊群效应’。至于你说的‘抢吃’,是他们‘吃’的各种花样之一,叫‘吃气氛’。你想呀,上班又闷又累,下班后得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调整调整身心吧。象‘平到笑’这种地方既可吃上美味可口价格低廉的食物,又热闹得象赶集。还可以玩一下斗心理,‘抢凳子’的游戏。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么。过后他们会把如何观察别人,如何抢到座位嘻嘻哈哈说一通,闷、累一扫而空。如果到那地方你还礼让,别人是不会领情的。”凌风见袖儿聚精会神地听着,缓了口气说:“别光顾说话,吃东西。”袖儿喝了一口酒,说:“哥,我们现在也是吃气氛吗?”“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这儿不热闹呀。”“食街那样的地方是‘吃’热闹气氛。象西餐厅这类地方是‘吃’浪漫情调。所以,西餐厅需要宁静安祥……”凌风狡黠一笑。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害羞,袖儿的脸涨红。她想到了刚才那一声不合时宜的高叫。
老板娘咳了一下,说:“闺女,你凌大哥肚子里的东西多的是,以后有你问的。现在还是说说你读书的事情。”凌风问:“公司怎么安排。”“曹经理说让闺女自己选择。”老板娘说:“闺女在学校时语文数学是强项。”凌风想了一下,说:“就读金融吧。这门东西知识面广,适应性强。袖儿语文数学基础好,读起来也不困难。你们看好不好。”袖儿美目流盼,说:“我听大哥的。”“不过,读书要等到明年了。”凌风说:“你现在先学会用电脑。还有,我叫人找一些成人高考的复习资料给你,平时多看看。”“嗯。”袖儿自信地说:“哥,我平时不用复习,考试前看一遍资料就行。以前在学校都这样。”“为什么?”凌风颇感意外。老板娘说:“闺女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将袖儿如何记下金雕公司基本情况的事说了。凌风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灵气逼人的美人胚子!“还是要多看,加深理解。”凌风说:“这样才能考出好成绩。”袖儿忽然说:“哥,你教我用电脑。”凌风惶惑地望着老板娘。“凌大哥工作忙,哪有时间教你。”老板娘说:“跟公司的同事学就行啦。”“不!,我就要哥教。”袖儿深喝了一口酒,说:“哥晚上不忙。”老板娘生气地说:“你……脾气又来了……”电话铃声响起,凌风和老板娘不约而同拿出手提电话。“是嫂子的。”凌风看了一眼电话,对袖儿说:“我有时间一定教你。”“说话算数。”“一言为定!”老板娘接完电话,脸色阴沉地说:“家里有事,我得先走。”“什么事?”凌风关切地问:“要不要我去。”老板娘拿起袋子,说:“不用,你等会送袖儿回家。别让她再喝酒。”凌风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走。”袖儿说:“妈,我陪你去。”“干妈没事,凌大哥送你回去。记住睡前要锁好门窗。”
车上。袖儿一言不发,失神地望着前方。“干妈没事。”凌风安慰她说:“估计是客人找麻烦,黄大哥应付不了。她回去就好了。”袖儿记得确实有几次客人借酒耍赖,把黄老板打得头破血流。老板娘闻讯赶回后,三几下就把客人治得服服帖帖。袖儿的心情略为轻松。她现在想的是,怎样才能让凌风多陪她一会。昨晚到今晚,她和凌风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但凌风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让她心旌摇荡,情不自禁。儿感到浑身燥热。“哥,你喜欢我吗?”袖儿低声说。“袖儿聪明漂亮,惠心兰质。大哥喜欢。”凌风说。突然,他觉得袖儿的语气不对,转头看看袖儿。见袖儿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凌风心跳骤然加速。“我一个人怕,哥今晚陪我。”凌风强压心头之鹿,说:“袖儿醉了,别说糊话。”“哥,我喜欢你。我不醉,就要你陪!”凌风血脉贲张……
要说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妙不可言,复杂得来又简单。复杂之处是一厢情愿。你看上对方,而对方没看上你。咋办?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放弃。没得说,绝对聪明;二是追呗。追起来又有两种选择:一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上了,俩泥人捏到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为什么稀里糊涂呢?因为被追上的人多半是心肠软才答应,根本没动真情;二是没追上。这也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撒泡尿淹死算了。但要有极大的勇气,因而多数失败者不会选择。顶多是流“马尿”;二是拐道往“天涯”跑。俗谚: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也算聪明吧。简单之处是双方一见钟情,郎情妾意,热浪滔天,任你海龙王倾江倒海也休想扑灭。仔细一想,芸芸众生中,这种情形少之又少,概率和中彩头奖无异。可偏偏世间就不断地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诗为证:缘来缘去因缘起,情生情灭为情兴;冰人有心枉作伐,风郎无意花入瓶。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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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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