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姐姐留在了宫中。尉迟烈担忧地握紧拳,他怕姐姐过于执拗触怒皇帝。她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尤其是牵扯到他的安危。
尉迟烈叹了一口气,只能坐等的无奈让他懊恼焦急,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叹起气也愁得像模像样了。
“你怎么还不睡觉?”月香轻柔的声音响起,白狼走进了他的房间。或许由于陆生明寻出了一块玉璜,白狼格外温顺安分,静静地卧在了房间中间。
“我睡不着。”尉迟烈对好声好气同他说话的人硬不起心肠,便轻声回复。
“在担心你姐姐吗?”月香安慰他说:“楚夫人一定能找到的。”
尉迟烈摇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相信他姐姐无往不胜,又何况寻一块小小的玉璜?锋利的宝刀在战场上坚不可摧,却会折断在风流富贵乡。尉迟家的人不畏惧死在战场,只担忧惜败在权力的平衡与博弈下。他姐姐这嫁人的女将军,便是牵制尉迟最好用的工具了。锋利未消,锐意逼人,一不留神便是被他人利用攻击的痛脚。
月香身为名姬,自是一朵极善察言观色洞晓人心的解语花。胡月楼中的寻欢客,上从高官重臣,下有行商坐贾,无一不在滚滚红尘磨练出苦硬老辣,尉迟烈这自小锦衣玉食细心教养长大的贵子,自然容易看透得多。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月香道微微一笑:“小将军切莫小看楚夫人,楚夫人她心中有数的。”
尉迟烈一愣,将视线从窗外转到白狼身上,白狼闭着眼,侧对着他,他看不清狼口中的月香:“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香斟酌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姐姐,比你要厉害得多。”
“那是自然!”
“小将军所能想到的事情,夫人自当也考虑得到,她会安然回来的。”月香的声音渐渐降低:“她的归处不是京城,所以……她不会败在这种地方。”
“她总要归去的。”
尉迟烈怔愣,这种话,不像是一个舞姬所能说出口的。
“这是楚大人醉后所言。”月香道:“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尉迟烈心下复杂,不知作何滋味,想要生气,却偏偏有种恍悟后的无力,仿佛这两句话揭透了尉迟莹冰冷的假面,将其飘浮不定雾一般的内在显露出来。
她总要归去的。
尉迟烈把这句话衔在口中细细琢磨,尉迟莹的寂寞,尉迟莹的孤高,尉迟莹寒月一般的辽远,便透过这话微微瞧见了端倪。原来她的归属不是长安,而是西域荒凉的戈壁。
“我很羡慕夫人。”月香微弱的声音渺渺响起,犹如浅眠中呢喃的梦吟:“那样美丽而无法取代的姿容。”
“有些事情,要等死后才知道。比如,人的灵魂不灭便永恒不变,在形成的瞬间决定了存在的色彩。她……是闪耀着光耀的明星。她之外所有人,不过反射浮华的微尘。”
“人可揽微尘,却触及不到明星。只能等待夜色至,星光出,将微弱的光芒穿越无限的时空,吝惜地照耀头顶罢了。”
“当星光过于漫不经心,便唯愿借微尘之华聊以安慰了。”
“但曾拥有星光,又如何满足微尘的虚华?”
“你羡慕星所被寄予的殷切拥有的渴望?”尉迟烈问。
“不。”月香说:“我羡慕明星能绽放光华的坚强。”
“发光是很辛苦的。”月香的语气中带了笑意:“尤其是我们。”
提及此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期望:“不知我下辈子会做什么人,我想做个汉人。”她笑着说。
“……”尉迟烈嗓子一哽。
“匈奴与汉人所生的孩子,活着太辛苦了些。”月香唉了一声:“虽然做汉人也不能指望活得轻松,但总是好一点的。”
“便是再是同样的一生,也很不错了。”月香轻声道。
“你还有十分留恋的人?”
月香小声答应了一声:“周老板,喜雨,荷欢,雪清……还有喜爱我的客人,我没来得及告别。”
“我出生在碎叶城,母亲是碎叶城的一名胡姬,父亲是到碎叶做生意的中原巨商,母亲怀上我后,父亲便再也未曾来过。等我三岁时,母亲把我卖给了周老板。周老板人善,将我带回了中原,教我琴棋书画。我喜跳舞,他便延请名师。我原本与雪清约好,等我们年老色衰,便自赎身,开店收女教人琴舞……”m.bīQikμ.ИěΤ
“可惜天不随人愿。”
“不过还好有喜雨与荷欢,原本的打算总不会落空。”
她提及过去的语气轻松简单,像讲述中午吃了什么食物,轻描淡写又不甚在乎,仿佛那短短几句话所透露的苦难不过微风拂面,细雨蒙身。
然而尉迟烈略懂无父无母的痛苦,身如零落漂泊,辗转不定的蓬草,只能随命运的飓风卷至无法期许的未来。但他是尉迟府尊贵的小将军,尚未出生得赐封号,父母早亡依旧活得比绝大多数人更安逸无忧。而她是被卖的女孩,容貌出众身姿美丽,是精致昂贵的货物,纵使因其美丽而使持有之人小心翼翼地对待,保护一件商品的美丽与保护一个人的美丽又如何相同呢?
尉迟烈心想,生命多神奇,他知道很多咒骂命运,愤世嫉俗的人,他们遇到的挫折可能小不过钱袋被偷,大无非名落孙山,痛苦地,愤懑地,咒骂着活在世上。仿佛这世界除了不顺他们心意的事情,便再无美丽可见了。
没想到还存在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
明明遭遇了命运的极大恶意,却犹如黑暗中迎朝阳而生的花,不惧阴暗,不怕贫瘠,毫不讲理地舒展柔软的花瓣,绽放明丽的容颜。硬是把缤纷的不同送到眼前来。无法躲避,无法忽视,陡然点亮灰暗的世界,才知在没有白昼轮回的荒凉永夜,也拥有这样灿烂的,辉煌的,让人心折的美丽。
尉迟烈有一股与她说些什么的冲动,安慰她,逗她开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但月香不再说话了,空气变得艰涩沉闷起来。
白狼不懂人的忧愁,静静趴在月色中,它微微阖了眼,上下眼皮没合拢,留了一道细缝,幽深的目光自眼皮的缝隙中不知投向了何处。月香由它含在口中,从尉迟烈的角度瞧不见月香的身影,尉迟烈很怕她因提及了旧人与过去而觉得难过。他想说些什么打散这凝滞的气氛,让她觉得好受一些,却又明白无论说什么对这副模样的她而言不过徒劳而已。
尉迟烈下床趿鞋向白狼走去,这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从内心深处伴随着哀怜的心绪气泡般浮了上来,违背理智驱使他的双脚走近她。
他是人类,而她是身陷囹圄的孤魂,阴阳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藩篱,无法触碰,无法抚慰,无法传递微末的温度,但仍希翼默然无声的接近与陪伴能使她稍微得到一些慰藉。
不必很多,只稍微一点点,可以让她觉得温暖就好。
尉迟烈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凭一股盲目的直觉,毫不犹豫地走近了它。短短几步路,他竟没有考虑万一白狼暴扑向他吸干他的精气又或者月香不说话是被白狼吞食掉了该怎么办。他只担心会不会看到她悲伤的哭泣的脸。
他实该考虑一下的。
大约是月色很美,白狼很静,月香的声音又太过轻柔,尉迟烈卸下了警惕与防范,初生婴孩般坦然而纯净地走向了白狼。
白狼猛地睁眼,长大了口。尉迟烈只觉一阵腥风过体,浑身仿佛落入了寒冬腊月的冻河,湿冷沉重地溺进了黑暗冰冷的深渊。他努力睁大眼,月香在波光闪动的明亮的水面,她莹白的脸上没有泪水,眼中浮了一层光,正朝着他微笑。
没有哭,尉迟烈昏沉之中生出万幸,他着实不会哄女孩子。不过……她最后说了什么?
“谢谢,对不起,你要做个好将军。”
月香听到门外守夜的丫鬟被尉迟烈带倒杯盏的碎裂声惊动,慌乱地闯了进来。
她驱使白狼走到房间的角落,沉重地急喘着,透过窗望向了皇宫的方向。她唯有一张脸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了,脖颈以下尽与白狼合为了一体,瞧上去就是一团血红色的肉瘤。月香疲惫地耷下睫毛,方才那一动已然耗费完她所有的气力,她想唱个小调醒醒神,却连嘴唇都张不开。
月香苦苦地强撑着,她还不能睡过去,她失去了神智,白狼便会遵从施术之人的指令夺取尉迟烈的精气。只剩这一夜了,月香想,她都撑了这样久了,万不能溃于这时,过去那么些天的长夜,她不都一夜一夜地坚持了下来?月香苦笑着叹了口气,她曾听谁抱怨活着日日苦痛,等死了远离人事才万般极乐。活着时她觉得很有道理,等死了才知死了比活着更有万般的难过。
死了也摆脱不得人的七情六欲,生生死死,便是在痛苦中一遍遍轮回而已,没有哪个比哪个轻松。
窗外遥遥传来一声鸡啼,月香抬起眼,远处的天空亮起一线破晓的光。
天,终于亮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檐花湿尽的我勾引的书生好像是大佬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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