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旧日在闺中做得不多。李夫人安排女师傅教她女工,以精巧小件为主,意在打磨女孩子的安宁心性,往后出阁,也自然不指着她做衣裳。
这活计不免令她有些为难,凑近了一点点剪着,眉头微微皱起。
随兴在窗外探头探脑,试探着叫了一声,“李姑娘?”
同心头也不抬,“怎么了?”
随兴一听她在,得遇救星,“快去看看罢,爷又发脾气了。”
他说的没头没脑,同心也不在意,“他哪天不发脾气?”
“爷今儿听说姑娘回云州料理账务,节俭了许多开支,就恼起来,说账房坑他。把账房和李管事叫来查账,结果连篇儿都对不上。姑娘知道咱们爷的手段,再问下去只怕就出人命了。”
同心被他念的心烦,这时天也快黑了,不点灯看不见针脚,点灯又晃眼睛,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瞧瞧。”
随兴在前引路,同心来到外厅。张家的仆妇都远远在院外看热闹,几个老妈子抱着围裙小声议论,张松亭也负手站在旁边往里探看,一直皱着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了,面露忧色。
众人见同心来了,纷纷收起窥探的目光,往后退出一条路来。厅里点了灯,周栖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是上品雀舌,香沁肺腑。
可越是好喝,他就越来气。
账房光脚在地上跪着,一手拿着一只鞋,正用鞋底左右开弓抽自个儿耳刮子,也不知抽了多少,反正脸已经肿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人跪在那也晃晃荡荡的,有气无力。李管家是周府年高有德的,年轻的时候伺候周恢正,也算周栖半个长辈,此刻站在账房旁边。那鞋底子虽不是抽在他脸上,却比真抽还难受,窘得他不住用袍袖擦汗,“都是奴才管教不严……”
同心瞧这惩治也够了,在门口站定,轻轻咳了一声。
李管家不由回头,见是周栖身边的丫鬟,便也没当回事。他自顾不暇还来不及,“这管家的差事,奴才也实在无颜再做了……”
周栖却抬头,眸子微微亮了亮,“什么事?”
李管事不禁再次回头,重新打量同心一眼。账房也昏昏沉沉停手回头,仍旧口齿不清地念着,“奴才知错,爷饶命……”
同心被他们看得不自在,略微侧身转开脸,“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去吃饭。”
周栖这才留意到外头天都黑了,灌了许多雀舌,此刻果然有些肚饿。他瞥了眼跪着的账房,厌恶道,“撵出去,往后别现在我眼前。”
如意随兴忙过来,一头一尾把账房抬下去。
周栖消了火,转而对李管家道,“你上了年纪力有不逮,回家清闲养老去罢。”
李管家松了口气,“是是,奴才一定管教儿子,好好当差别丢了体面。”他儿子也在新宅当差,是周栖的近身小厮之一。
“李全儿倒不错。”周栖想起来道,“往后就让他来管账。”
李管家终于挽回点老脸,且又有意外之喜,一时热泪纵横,感激涕零,“三爷!”
“行了行了。”周栖见他又要??拢?荒偷鼗踊邮郑?岸忌⒘耍
周栖雷厉风行地整治了账房,开端之后一鼓作气,一连几日召他名下几处产业的管事来问话,越问越气,破口大骂他们吃干饭和稀泥。
他心里有气憋得慌,没事就到窑上乱转,像一团熊熊烈火,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张松亭日渐愁眉不展,私下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周家不是收了三爷的管事之权、把他赶出家门了?怎么他还在我们窑上待着?”
如意叼着草梗斜眼瞧他,“你们欠的债,是三爷私账出钱还的,说起来张记算三爷的私产,那还不是想待多久待多久,待到长毛也没得话说。”
张松亭闻言脸色发白,心事重重地叹着气去了。
这日周栖站在窑炉边,皱眉看着工人将烧制好的瓷器运出,随手拿了个青花盖碗出来,“这都什么破玩意儿,糙得刺眼睛,你们不是出过贡瓷么,就给宫里用这个?”
张松亭面上挂不住,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几年确实不复如前。窑炉老旧,烧出的瓷器受热不匀,别说纹理釉色不佳,一炉端出来烧炸的也不少。”
“老旧不会换新的,御贡瓷窑还缺那几个钱?”周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你祖上也出了败家的。”
张松亭胡子颤了颤,“御贡虽表面风光,常常无法及时收账,甚至是收不回……”
周栖一想也是,前朝的皇帝连江山都丢了,哪还会给民间小瓷窑结账,“宁可不做,也不能昧着良心烧这个。不就是建炉子么?爷又不是没钱。”他指着不远处一座密闭烧得轰轰作响的大炉,“那个葫芦式儿的多少钱?”
张松亭伸手比了个数字,周栖倒没料到。他目光扫过窑厂心算一下,全部翻修倒要小十万雪花银子。
张松亭见他有重建之意,心底忍不住沸腾起来。他辛苦支撑这么多年,就等一个翻身的机会,周栖不开口,他也不敢贸然询问,在旁惴惴等着。
等着等着忽觉不对,旁边窑炉运作的声音发闷,空气中一阵热浪袭来。张松亭根本不及反应,顺势往周栖身上一扑,将他按倒在地。
张宅里乱成了一片,小厮们抬着昏迷不醒的张松亭小跑进来,“都让让!”
同心也听到消息,一路飞奔到正院,在乱哄哄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见周栖的背影,上去拉过他一瞧,脸上身上尽是土灰,幸而胳膊腿儿都没受伤。
她这才颤出声道,“爷这又是唱哪出?”
“窑炉炸了。”周栖目光从尘土里透出来,显得越发灼灼,“若非张老头,你就见不着爷了。”
同心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就被他一把抱入怀中。
他衣上满是尘土,她觉得呛得慌,可他的怀抱是热的,她又觉得莫名心安。一时间有些恍惚,虽然众目睽睽,她也没有推开。
周栖明知她不是愿意的,可就是不想放手。他都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虽然张松亭明显走得更远,但他还是倍受震撼。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已然远去,耳边嘈杂的人声也渐渐淡弱,唯有心跳无比清晰,“我……”
“光天化日,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一声凌厉的斥责传来,人也随后就到,伸手扯开周栖,“大胆奴才,就不怕我抓你去见官!”
周栖头脑还有些晕,松手退后了两步,定睛一看,竟是那晚遇到的鬼老太太。
同心被她拉着,感觉到她手心温热,而且五指如钳还挺大力,看来不是鬼而是人了。她刚要说话,老太太回手就是一巴掌,“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打得声音清脆,却不是很疼,同心直被打蒙了,也被骂蒙了,“我怎么……”
周栖一怔之下,火腾地就点起来了,将她拉到身后,怒目而视道,“平白打人作甚!”
老太太还要打他,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口里骂道,“堂堂金枝玉叶的小姐,竟和一个小厮拉拉扯扯,你的规矩教养都学到哪去了?”
如意随兴被她兴师问罪的阵势吓呆了,四目发直。张家几个婆子也面面相觑,有些窘迫。
同心听她言语怪诞,有些害怕,捂着脸没有出声。
周栖皱眉,“你说哪个是小厮。”
老太太冷笑,“就凭这个‘你’字,我就该把你打出去。”
周栖这回确定她是在说自己了,刚刚的小火变成了冲天大火,他横眉指着地下道,“你睁眼看看,我是你周爷爷,是这儿的主子!”
婆子见闹大了,赶紧过来扶住老太太,悄对周栖道,“这是我家太太。”
周栖压制熊熊怒火已用尽全身气力,一听这话,想也不想道,“张老太太不是过身了么?”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快给我掌嘴!”
婆子连连拉她,“太太息怒。”又在她背后连指自己的脑袋,对周栖做口型道,“这里坏啦。”
“我看她也是坏了!”周栖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骂,心里老大不痛快,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回头打量同心,“疼么?”
同心见这老太太神智不大正常,他若一时来劲跟她扯皮,不知又要扯出什么乱子,宽慰道,“其实也没怎么打着。”
“你爹娘明明给你定了亲事,那门当户对的公子你不要,偏跟这小厮不清不楚,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同心被周栖握着的手。
众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同心虽也知她说的是疯话,然而字字戳心,她窘得满脸通红,一把甩开周栖的手,转身跑了。筆趣庫
周栖正不知道找谁撒气,身后张松亭颤颤巍巍,“三爷……”
他回头一看,张松亭已经醒了,刚喝了点水顺过气来,身上有几处灼伤,所幸并不严重。
“拙荆就是这样子,好多年了,三爷见谅。”张松亭艰难道。
张夫人看见丈夫,一时什么都忘了,过去关切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受伤没有,哪里疼么?”
张松亭一边宽慰夫人,一边歉疚地看了周栖一眼。
周栖站在那愈发没意思,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挨炸又挨骂。老张头毕竟救了他一命,在人家病榻前还能说什么。
张夫人给丈夫擦脸擦手,等回头想叫小厮端水时,小厮却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这种又顶嘴又觊觎主子的奴才,趁早撵出去。”
周栖气哼哼回院,一路走到门口,回头见如意和随兴在后跟着,愈发来气,“跟来作甚,还嫌不够晦气。”
“爷在窑上受了伤,要不要请个大夫来。”如意问。
周栖低头看了看自己,“爷好着呢,倒是该给那老太太治治疯病!”
“爷犯不着跟个疯子置气。”随兴嘿嘿笑道,“叫人看管起来就是了。”
“我跟她置得什么气,疯也就算了,打人倒不含糊。”
周栖口里说着,挥手让他们滚,自己进屋去了。
如意随兴一见他紧着去瞧屋里那位,也就不再过去添堵,自到外面晃悠。
周栖进屋一瞧,没有掌灯,同心脸朝里躺在榻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怎的。
“起来爷瞧瞧,打肿了没有。”他扳她的肩头,被她一扭躲开了。
他啧了一声,“惯得你,愈发没大没小了。”
同心还是不动,他探身去瞧,室内昏暗也看不大清楚,“人家说你是金枝玉叶,你倒生气。”
同心将脸埋在枕上,良久才闷声道,“什么疯话,爷都拿来取笑。”
周栖看着她侧躺时腰间曼妙的曲线,心尖微微发颤,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姐别生气,奴才知错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又又又逢君的千金婢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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