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魏變坐在上首,他手下的数名军官坐成一圈。
“哥哥,听说那玄天教在邢州、相州的分教已被河北府端了,慈州的祭酒卷钱跑了。我看他们是要完蛋了吧?”
“我原以为那玄天教的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怎么这就快没钱了?哥哥,他们该不会赖我们的账吧?”
“早知道前段时日,他们打算背约的时候,我们就该走了!要是到了月底,他们发不出咱们这月的银子,咱们可不是替他们白守了一个月么?”
近日不断他们听到不利于玄天教的消息,就连魏變都有点后悔,确实她应该在当初要改约的时候就带兵回幽州去了,那时他至少占住了理。可现在新约已经达成,他再一走了之,未免坏了道义。可若他不走,他们隔三差五要应对延州军的骚扰,损失虽不大,心却累得很,士气也被日益消磨。
现在全军上下都在担心玄天教会不会赖他们的账,众人虽不敢当面质疑魏變,但魏變也知道暗地里自己颇落了些埋怨。
眼下也只能先等到捱过了这个月,一旦那玄天教敢赖账,或是又要改约,他便立刻带兵走了,哪再管那些骗子死活。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亲兵冲了进来:“大王,大王!延州军又来了!”
帐内众人听了这消息,顿时倒牙的倒牙,叹气的叹气:“唉!催命的又来了!”
这延州军就跟晨定昏省似的,有时三天来一回,有时五天来一回,有时隔天就来一回,来了把他们刚修好的拒马工事给破坏了,扭头就又回去了,害得他们每两天都要重修一次工事。
他们想索性换个不容易被破坏工事的阵地守,那张玄又不同意,非要他们守住这道关,生怕延州军占了这道关,把各地来给他送钱粮的队伍的路都给截住了。
军官们接二连三出了营帐,往集结的地方赶,准备指挥军队前去抵抗来袭的敌军。这本该是一件火烧眉毛的事,可众人的脚步却都不急——一来他们阵地上有工事阻拦,把那延州军挡上一阵没有问题;二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反正延州军也不会真打,过来耍个花枪就会回去的。
“这日子过得也忒憋屈了。”在前去点兵的路上,几名军官互相交谈着,“你们说那延州军什么时候来打一场真的?老子现在就想痛痛快快打他妈一场!”
“那还是别了吧,怎么说咱的小命比较重要。”
“可是我这心里烦啊……”
“心里烦你就自己找人打架去,别拖咱们下水!”
“嘁,要真有那一天,你们想跑能跑得掉么?”
众人开着玩笑,到了营地,士卒们居然还没集结完——敌袭的号角分明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但士兵们也都习惯了延州军的小打小闹,觉得去早了去迟了没什么差别,甚至不去也无所谓。本来他们这些收钱办事的,和延州军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加上得的钱少了,他们愈发缺了激励。
魏變也跟到营地,看到营地上士卒稀稀拉拉的,顿时不悦皱眉。也不知怎么的,他今天胸口发闷,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忙扭头向传令兵下令道:“去催他们快点!先列好阵的营先出去!别等了!”
传令兵忙传令下去,一群士卒拿着铜锣跑向一个个军帐鸣锣催促。
有几营率先列好阵型,出发前去迎战,忽然,一名阵前的守备兵屁滚尿流地跑进营地,直奔魏變而来:“大王!!大王!!不好了!!守不住了!!!”
魏變一惊。揪住那报信人的衣襟,质问道:“什么叫守不住了?怎么回事?!”
由于有防御工事,全军不会整天守在阵地上,而是由各营交替守备,这样其余士兵不在轮岗的时候便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等敌人来袭时,守备营回来报信,大军出战,便能将敌人的进攻击退。
今日他们集结时固然慢了些,可不管怎么说,外面有牢固的工事,除非敌人长了翅膀会飞,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防线?!
那士卒惶恐道:“敌人用马车推了一堆尖木来,也不知怎么的,被他们一冲撞,我们的工事就全撞坏了!敌军一下就冲进来了,大军又没到,守备营的人马根本挡不住啊!”
魏變却不知,手下的士卒们修筑工事时,也想着反正这工事马上就会被破坏,改天又要重修,于是修得愈发懒怠随性了。
哪曾想,兵不厌诈,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天!
魏變心头咯噔一下,霎时间头脑竟然一片空白。
现在,该怎么办?
……
……
营地外。
本该密不透风的拒马工事此刻早已被撞得七零八落,准备不足的守备营勉强抵挡了一阵后,便被锐不可当的延州军撕开几道缺口。阵型被破,守备军彻底失去斗志,开始慌不择路地四处逃散。
大部分的守备军选择了扭头往营地的方向跑,然而他们刚跑到一半,就遇到了匆忙赶来的援军。
援军看到守备军已经溃散,顿时也慌了。他们出来时尚有不少人还没到位,只是接到主将紧急出援的命令,这才硬着头皮赶赴战场。可哪想他们连阵前都还没到,阵地已经失守了!
带队的军官见了这情形,顿时也不知所措,不知该下令继续冲锋还是赶紧后撤。
就在这犹豫的眨眼功夫里,延州军已杀到他们眼前了。
“冲啊!!!”
延州军气势如虹,骑兵率先破阵,转瞬就冲进人群里,把阵型本就不够紧密的黑马军阵撕成两半。此刻黑马军的军官已冷静下来,连忙指挥士兵重新聚阵,想把冲的最快的骑兵吞入腹中。
可还没等他们补上阵型的缺口,后方延州军的矛兵与战车又已杀到,转瞬将黑马军的大阵彻底冲得七零八落,连连后退。
黑马军的军官们焦头烂额地指挥士卒跑动,想要摆出可以招架的阵型,可还没等士卒们到达军官指定的位置。延州军的步兵又已杀到。庞大的步兵转眼将散落的黑马军裹挟起来,绞肉一般吞噬入腹……
谢无疾立于高地上,垂眼看着下方的局势。他身旁的午聪和传令兵们已是满面喜色——战局已经明朗,他们大获全胜了!
从一开始,谢无疾带兵频频进攻黑马军的阵地,既有离间玄天教与黑马军的意思,也有麻痹敌军的意思。他很好地掌控着每一次进攻的节奏,既起到了骚扰的效果,又不给黑马军太大的压迫感,使黑马军逐渐认为,延州军是不会真正攻打他们的,即使攻打他们,也没有那么可怕。
或许魏變没有被麻痹,但是大多的士卒在一次次的重复劳作中,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散漫,越来越无所谓。而谢无疾却一次又一次记下敌军出战的时间、自己的部下破坏工事的时间。直到他清楚地明白——时机到了!
下方,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黑马军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后方也响起了急促的号声,通知大军立刻撤退。仍陷在阵中的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喊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而还没有被围住的士卒们开始没命地掉头逃窜……
站在谢无疾身边的传令兵问道:“将军,要追么?”
望着那些狼狈逃窜的身影,谢无疾略一思索,道:“不追。收兵!立刻前往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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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天寺内,数名职事正聚在一起议事,奇怪的是,张玄却不在场。
众人所议之事乃是最近收上来的钱财。自从他们大刀阔斧地推出种种敛财手段,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只在汾阳城内,就收到了四万多贯钱!HTtρs://Μ.Ъīqiκυ.ΠEt
然而,这些职事们却对眼下的结果并不满意。
钱虽是收上来了,但最近城里的百姓却开始频频闹事,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前两天闹得最狠的一次,老百姓竟然放火烧掉了一座玄天教,还有几百个愤怒的人差点冲进他们所在的大玄天寺来!
虽说每次百姓闹事都被镇压下去了,但城里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这些职事们每回离寺身边都要带上一群护卫,就怕自己被激愤的人群打杀了。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深受百姓崇拜,短时间内,形势却骤然倒转了。
除却这一点外,就连收上来的钱款数量也让职事们不满意。按说几万贯钱绝不少了,但是他们也听说了,他们定下的种种收钱的名目,底下的人手在办事时,竟会成倍地收缴!却只按既定的数目交上来!也就是说,余下的钱都被那些爪牙自己私吞了!
职事们恨的兵不是爪牙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而是恨爪牙贪婪无度,占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利益。
可虽说如此,那些爪牙,他们却又不能不用。不用爪牙,难不成他们亲自出去挨家挨户地讨钱么?
于是今日众职事们聚在一处,便是为了商讨,如何能教爪牙老实收敛,将更多的钱缴上来。
这是一桩十分要紧的大事,即便众人能商讨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张玄不在,便没人能说了算。因此众人在殿上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禁议论起来。
“再去催请师君!”一名职事向殿外的小厮吩咐道,“就说事情要紧,请师君暂忍不适,务必来一趟。”
小厮道了声是,忙去了。
这些职事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再见过张玄了。早上他们来给张玄请安,却听僧人说张玄身体不适,还在休息。然而这都快下午了,张玄还是没有露面,只怕是真病倒了。
“师君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生病?”一名职事忍不住小声抱怨,“眼下事情那么多,外面的蠢驴闹个不停,底下的猪狗又不老实。他倒好,这时候躺着不起来。”
又一人打趣笑道:“怕是昨晚延州军出现在他的梦里,把他给吓得彻夜难眠。是以白天还要再补一觉。”
几人听了这话暗暗发笑,但毕竟事关张玄,他们也不敢说得太过,只玩笑了两句就过去了。
他们之所以调侃张玄胆小,是因为早在谢无疾和朱瑙刚占领延州之后,张玄就提议过让众人放弃汾阳,向东迁徙,躲避延州军与蜀军的锋芒。可这些跟随他的职事大都是太原本地人,祖籍与亲眷都在此处,捞来的钱财也用在此地购宅置田、娶妻纳妾了,哪里舍得走?张玄劝说众人不动,这才从幽州请来了黑马军。
而打一个月多前,玄天教的钱粮开始吃紧,张玄又提出离开汾阳,这回众人倒是都同意了,也发现汾阳是真的久留不得了。但之所以众人至今还未迁徙,仍是家产不便转移、众人又怀着侥幸之心的缘故。
这玄天教的高等职事们如今各个都是巨富,便撇下土地宅邸不提,家中的辎重与新收的娇妻美眷和买来的仆从奴隶的数量也都不可小觑。若是要转移,几百大车辎重运出去,是生怕路上不被人劫么?因此便运送也得分批运,而运到什么地方安全也得花不少时间找寻。
更重要的是,眼看着秋收时节快到了,众人都想等田里的粮食收了,并辎重一块运走。不然这长足了的大好良田留给其他人岂不可惜?
这一个月里,张玄催促了数次,众人始终推三阻四。实则也是他们心怀侥幸之故。延州军和黑马军已经在外僵持了两三个月了,那黑马军派人来报信的时候,多少也需要吹嘘一下自己的战绩,因此,谢无疾骚扰式的攻击被他们说成是认真的进攻,又说他们三番四次抵挡下来,让延州军寸步难进。这不免就让玄天教的职事们觉得延州军也没那么了不起,黑马军收了那么多银两,一定能够帮他们挡下敌军。
就算就算,黑马军挡不住延州军,可人家延州军明摆着不着急进攻啊!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左右不急在粮食收成的这两个月吧?
是以,众职事们非但拖拖拉拉不肯走,张玄催他们催得多了,众人反倒觉得张玄小题大做,过于胆小了。
众人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张玄来,正要再派人去催请,先前派出去的小厮终于回来了,却仍是独身一人,神色茫然。
众人忙问道:“师君呢?”
那小厮道:“我方才到了师君的寝殿,守殿的僧人说师君身体不适,下令不见任何人。我再三央求,说诸公有要事请师君相商,拖延不得,总算磨得那几个僧人放我进去。可进殿之后,殿里却空无一人,师君不知去了何处。我问那些僧人,僧人竟也不知。”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张玄不见了?他能去哪儿啊?
还没想到要去何处找人,众人隐约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又有很多人在喊叫。
“那是什么声响?”一人率先问道,“你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另一人烦躁地啧了一声,“不会是又有人在寺外闹事吧?”
“他娘的,又来了!”一人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
他们都认为是城中的百姓又开始闹事了,也不知手下那些猪狗是吃什么饭的长大的,总等到百姓聚集起来了才发现事情不妙。
一人走到殿外,冲外面的人吩咐道:“快召集玄护军,去寺外把闹事的人都抓起来,绝不能让他们再闯进寺里来。”
“是。”手下领命便出去了。
众人回到殿里,继续商讨张玄去了哪里,接下来该怎么办。
又过不多时,殿门口忽然传来奔跑声,几人扭头一看,却是他们方才派出去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叫玄护军吗?”方才下令的人皱着眉头斥责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那小厮面无人色,两股战战,牙关打颤:“寺寺寺、寺外已已被被、被延州军包包围了!!”
众人霎时惊住了,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或是小厮情急之下说错了话。是延州军?不是城里的老百姓?
那延州军是会钻地术,还是插了翅膀会飞?黑马军呢?城门呢?守军呢?玄护军呢?延州军还能越过这么多道关直接把寺庙围了?怕不是开玩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无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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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客25瓶;魍魉20瓶;意呆利家的土喵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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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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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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